莲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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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时间旅行并非是第一次体验，但Peter这一次比以往都更加不好受。身体承受着小幅度震荡的同时，还让他有一点作呕的不适感。周身的迤逦不断地放大色彩，一时间让Peter误以为自己病了。

　　

　　短短地穿梭过程让他头晕，但仍在落在地面上的一瞬间立即躲到一侧。因为他看见实验室的大门打开，他知道这个时间里，会从实验室里走出来的是他自己。

　　

　　Peter这一次为自己制作的新战衣不止和五年前的那套一模一样，还为新的战衣添加了光感的新功能，能帮助Peter和背景融为一体，原理与Mark85完全一致。

　　

　　Peter悄悄地躲在Tony实验室的门后，然后看着五年前的自己从里面走出来，回头对Mr.Stark道别。

　　

　　Peter觉得退缩感是在那一刻产生的，他该怎么踏出那一步，然后对着房间里自己格外熟悉的Tony喊出Mr.Stark？

　　

　　现在的处境如同矗立在山峰的顶端，暴风雪正在肆虐，他看着山谷下岌岌可危的木屋似乎在风暴中摇晃，不安感像是黑暗中盘旋的白色物质一般灌满胸腔。

　　

　　雪已经堆满在山崖的边沿。

　　

　　Peter有点后悔了，至少不应该一时冲动地跑来，给他的时间不多——装作是五年前的自己，若无其事地完成询问工作，然后再回去——Hey？这根本不可能。

　　

　　躲在门口的孩子深吸一口气，给他的时间不多——其实也很多，因为不管怎样，对于Ned那边恐怕都只是短短五秒——Peter不想停留太多的时间，他知道在重新见到Tony之后，自己可能会变得舍不得离开。

　　

　　Peter把胸腔里积压的空气呼出去，有些冰冷，好似还带着冰雪的碎絮，他让自己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返回。

　　

　　但先他一步，门开了。

　　

　　自动的金属门向一侧滑动，Peter的脚僵在原地，看着Tony的脸率先从门的另一侧探出来。

　　

　　“你还没走？”

　　

　　是Tony的声音。

　　

　　Peter先前在大脑中演习的无数种见面方式都一并退缩回去，消失得干干净净。

　　

　　风暴停歇，脑袋、呼吸的器官和肺部都暂短地恢复平静，阳光从斜坡处露头，正注视着Peter所在的积雪处。雪堆开始融化，巨大的冰块慢慢朝山坡处倾塌。在黑暗中匍匐着的木屋的温暖光源随着重力一同被砸碎，掩埋在深不见底的峡谷中。

　　

　　Peter却有一种解脱感，仿佛长久以来承受的压力随着巨大的冰块一并消失在谷底。

　　

　　“Tony……”

　　

　　这个称呼先是让Tony愣住，随后就被Peter覆盖在脸上的泪水吓了一跳。

　　

　　“我记得今天没有训你？”

　　

　　Peter没回答，哭的却更加厉害。

　　

　　Tony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一句：“不喜欢新的战衣……？”

　　

　　Peter反而哭出了声。

　　

　　就在Tony考虑要不要凶Peter一下，让Peter说出来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却迎来Peter一个突兀的拥抱。

　　

　　Tony很明显地感受到Peter的紧张，又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说了声对不起。

　　

　　他有点纳闷，脑子中回忆了一整天内发生过的事。

　　

　　“你考试不及格了？”

　　

　　Peter的哭声转为不怎么好听的笑声，好像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下笑起来有点过分，但似乎又很符合和这位Tony再见面的场景。虽然Peter抬头的时候眼睛还有点红，但至少眼泪稍稍缓熄。Peter知道他不能再呆下去了，所以他连忙重新低下头，强迫着自己不去抬头看Tony的脸。

　　

　　“对，”Peter在尝试找回自己的声调，平稳些……再平稳些，“对，我不及格，糟糕透顶，因为我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你昨天提的问题，对不起，我太丢脸了？我应该回……”Peter顿住，他脑子很乱，因为他在那一瞬间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这让从上方飘来的Tony的声音产生了空荡缥缈的错觉。

　　

　　Peter想告诉Tony即将发生和五年后发生的一切。

　　

　　那股冲动化为一股漩涡在他的心底咆哮着，几乎让他放弃思考的能力。

　　

　　他应该那么做吗？现在是否还来得及？如果现在就摧毁宇宙宝石的话……

　　

　　Peter当然非常清楚，就算改变现在的历史也没有办法让他世界的Tony复活，但很可能造出一个让Tony活着的世界。

　　

　　这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Peter？”

　　

　　Tony拍了拍还在自己怀里赖着不走的Peter肩膀，才终于把他推开了一点。

　　

　　“你还好吗？”

　　

　　Peter看向Tony。

　　

　　诱惑的轮廓立即在他心里变得更清晰，更明确。

　　

　　“我……”

　　

　　我其实来自未来。

　　

　　Peter用力吞咽了一下口水。

　　

　　“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可以再进来呆会。我猜只多这么一小会儿的话May不会怪我，当然，我可以帮你保密，不告诉May你考试的事，仅此一次。”

　　

　　“其实……”

　　

　　“嗯？”

　　

　　在对上视线的那一刻，Peter的勇气猛地溃散。

　　

　　“我可以再进去坐坐？”

　　

　　Peter坐回之前的座位，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这一次“返回”的待遇似乎格外好，就连咖啡都是Tony亲自煮的——因为Peter的手不停发抖，看起来像是刚从湖水中打捞出来的一样。

　　

　　“其实我希望大家都能过的很好，和从前一样。”

　　

　　Peter感到鼻头很酸，开场白说得又莫名其妙，果然引来Tony探究的目光。

　　

　　如果在这里坦白一切，结局就会改变。真的吗？

　　

　　泛红的眼睛里又滚落出泪珠，滴在深褐色的液体中，泛起一片涟漪。

　　

　　“Hey，Tony，能跟我说说吗，在我成为蜘蛛侠之前，地球都遇到过什么危机？”

　　

　　他好像违背了初衷，但是没关系，他可以再拖延一会儿，就一会儿。

　　

　　“喔……我以为新闻上都报道过。”

　　

　　“这可是能采访当事人的好机会。”

　　

　　Tony的手指在杯沿上摩挲几下，他当然看出来Peter今天的怪异，但他不知道这份怪异从何而来，他平时会对Peter格外严厉，而Peter在他发脾气的时候也会时而冲动时而倔强地争论过去，所以Tony几乎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Peter。他端着咖啡，坐在Peter对面，现在Tony还想不明白上一刻明明还开开心心出门离开的Peter为什么现在会双眼通红地坐在这里哭泣。

　　

　　Tony也当然明白这与高中的测试考试毫无关系，就像是……Peter只是为了见他一面然后哭一次一样？

　　

　　Tony笑着摇头，斟酌着词汇给Peter像是讲故事一样述说着自己光辉与失败共存的历史。但他并未讲述自己成为钢铁侠之前，以及在之后一些的事情。Tony的话题大部分围绕着复仇者联盟建立后的事，而Peter问题起始点也在此。

　　

　　Peter看着Tony的脸，听着他的声音，却心不在焉。因为他正在思考另外一件事。

　　

　　如果灭霸来到地球，却发现在地球上的宝石全部被摧毁，会怎样？

　　

　　那么他们一定会正面迎上灭霸那支庞大又堪称无敌的军队，以及一个怒火滔天的灭霸。在地球上迎战那个几乎毁灭了半个宇宙的恐怖势力？

　　

　　他们或许会赢，或许会输，但不管怎样，代价一定是异常惨重。

　　

　　毕竟Peter是亲身经历过的人。

　　

　　他应该说吗？Peter偶尔抬头，看向Tony那张熟悉却渐渐远去的脸。

　　

　　在这一刻，Peter才发现自己是一个自私又贪婪的人，他希望Tony活下去，又希望不要伤害任何人，牺牲任何人。

　　

　　“Hey，Tony，”Peter开口，“如果地球遇到了一次新的危机，比之前都更要危险，可能我们所有人都放下恩怨齐心协力也没办法应付的那种。”

　　

　　“哇哦，真希望复仇者联盟没有废物到那一天的地步，哦抱歉，我忘记那玩意已经解散了。”Tony插了一句嘴，又好像不想提到这个话题般地喝了口咖啡来掩饰，“你继续构想。”

　　

　　Peter被打断了一瞬，但问题已经成型，山崖上的积雪已经消散，空荡荡地露出本来的颜色。

　　

　　“你会用牺牲自己的方式来拯救地球吗……”

　　

　　Tony停下手上的所有动作，包括杯子也一同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他双手交叉在一起，撑住下巴，然后试图从Peter的脸上分析出什么来。

　　

　　“你为什么会想这么问。”

　　

　　“因为我……”Peter差一点说出真话。“我只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

　　

　　Tony笑起来。

　　

　　他朝后仰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好似如果在平时，他会把Peter撵回去，再用一套合理但没必要的答案把他哄走。比如，他的话当然没必要那么做，因为他总能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

　　

　　Tony开始思考，即便自己也想不明白这么认真应对的原因是什么，或许他只是想拉Peter一把，因为此刻的Peter看起来格外的茫然，像是漂泊在海洋中央的孤舟，四周是暴风与海浪，而他飘曳摇摆，看不到大陆。

　　

　　“如果真的会有那么一天，kid，我猜我会什么也不想。”

　　

　　“什么也不想？”

　　

　　“只做一件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

　　

　　Tony觉得自己什么忙也没帮上，因为Peter看起来好像陷入了更深的困惑。

　　

　　“即使可能会面临死亡？”

　　

　　“Well……你看，kid，既然选择了做英雄，就早晚会面临这一天，所以我总是在做准备。”

　　

　　“总是在？”Peter想到了他留给他的那间实验室，他环顾一圈，和他现在拥有的实验室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但Peter知道，如果他回去，里面一定会缺少Tony的声音，过去的时光不会对他们身处的现实作出任何更改。

　　

　　“现在就聊那么遥远的事是不是有点太伤感了？”

　　

　　Peter笑了一声，听不出来任何滋味。

　　

　　对于Tony来说，还有五年，但对这个时间的Peter来说，其实只是一眨眼的概念。

　　

　　他化成齑粉，再复活，宇宙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Peter还是附和着。

　　

　　“你说得对。”

　　

　　“你今天看起来很奇怪，kid。”

　　

　　“Oh——”Peter看起来有点懊恼，不知道是为今天的表现还是鲁莽的行为，“你完全可以忘记这件事，也许是一场梦，也许是我有点疯狂，在明天起床后你应该完全忘记这场梦，Mr.Stark，我的意思是，明天我就会完全恢复正常。我想我该回去了，May会担心的。”

　　

　　“你确实该。”Tony看了眼手表。

　　

　　“最后一件事。”

　　

　　Peter有点讨价还价的架势。

　　

　　“嗯？”

　　

　　“我能抱你一下吗？”

　　

　　“你刚才已经抱过了。”

　　

　　“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

　　

　　Peter的用词非常奇怪，但Tony并未多想。

　　

　　Tony招招手，然后张开手臂。

　　

　　如果再多一秒，他可能就真的不想回去了。Peter想。

　　

　　但Tony提前退后一步，拍了拍那个孩子的肩膀。“别让May担心。”

　　

　　“我知道。”

　　

　　Peter握了握战衣的头套，他想说一句道别的话。

　　

　　不是对不起。

　　

　　他已经说过太多句对不起了。

　　

　　他欠Tony一句话。

　　

　　“谢谢。”他又走回去，轻轻地回抱了下Tony的肩膀，凑近他耳边，“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Peter回到原地，仍旧是夜晚，连分针也没多走一个圈。

　　

　　秒针的滴答声提醒着时间在流动，但Peter的时间好像停留在五年前对Tony的记忆中。

　　

　　Peter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平静，Ned却还是吓了一跳。

　　

　　他从藏身的角落中悄悄溜出来，Peter认为这种隐藏方式毫无意义，不用说复仇者们毫无疑问能察觉到他，更何况他有一半的身子都暴露在外面。

　　

　　Ned凑过来，“你哭了？”

　　

　　“不，我没有。”Peter下意识反驳。

　　

　　“他训你了？”

　　

　　“当然没有？”

　　

　　“那你为什么哭了。”

　　

　　Peter想说他没有，一滴眼泪擅自掉到他手背上。

　　

　　Okey。沉闷的气氛好像消散掉一些，雪崩碎落在崖底的雪有了融化的趋势。

　　

　　“Hey，那可是Mr.Stark！你尝试代入一下我的心情。”

　　

　　Ned似乎在认真思考，然后总结出来一个不靠谱的结论。

　　

　　“的确，如果你死了又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也会哭的这么伤心。”

　　

　　“我还……”Peter抬高声音，想要反驳说他还没死呢，很快又闷闷地说了声谢谢那么为他考虑。

　　

　　Ned大度地拍拍Peter的肩膀，“当然，那还用说，所以dude，你问到了？”

　　

　　“糟糕！”Peter这时才醒悟过来，他尖叫一声，似乎根本忘记出发前他一直警惕Ned不要大声说话的事情，“我忘了！”

　　

　　“你忘了？”

　　

　　“我忘了。”

　　

　　“你到底是去做什么的？”

　　

　　“我……我太慌张了，他拽着我说了一大堆其他事情，所以我就忘记了正事。”

　　

　　“God……”Ned倒抽口气，表情看起来却完全不像是责备和懊恼，反而有不加掩饰地兴奋，“你不会是想说，这种事我们还得再来一次吧。”

　　

　　“你说的对。”Peter立即站起来，把机器的位置摆正，装作完全没被人动过的样子，“你说的对，我们得找机会再来一次。”

　　

　　他转身，身体不小心撞到机器，撑重的滑轮滑到一旁，Peter连忙扶住，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掌按到了上面复杂的按钮，也没有在夜色中看到时间设置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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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复联4Tony和父亲拥抱时候的台词，让Peter在几乎相同的经历中也说了一次。

我有罪（捂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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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25有十夜~

没有审核，只需要对暗号就可以。

（暗号还在想）

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和无料幽灵

摊位号：u78-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