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感来自:采访里兄弟说的里约海边约会漫步,
但其实写的不是里约。
Thesewt康复中心的复建作
文梗包含 和@RK老师讨论的脑洞 和 @染烟 老师的送我的G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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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圣芒戈的巫师宣布无能为力的时候,纽特没有去看向忒修斯的表情。
那是他第一次萌生胆怯的念头。忒修斯曾捏紧纽特的手,在手心划下一串串小小的祝福魔咒,他曾对纽特说,“你勇敢,无畏,具有世界一切美好的特质,我为你骄傲,阿尔忒弥斯。”而那一刻,纽特却连看向忒修斯的勇气都没有。
他无法想象骄傲的首席傲罗站不起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如果不是雅各布带来的希望,真正站不起来的或许会是纽特。
他的神色平静而满足,忒修斯耐心听着麻瓜医生对他双腿不加感情的谈论,露出一种纽特从未见过的表情。
纽特不知道忒修斯还能露出这样的表情——平静、满足。
像极了斯奈山半岛海滩温润的海浪。
他们此刻正在海洋的边缘,脚下是曲折的沙滩,涨潮时的海浪流下坑坑洼洼的壑丘。细碎的贝壳不断被浪花冲上海岸又卷走,反反复复地在天堂和地狱间往复。
麻瓜的科技在以不可想象的速度推进着,甚至能治好连巫师也无能为力的腿伤。
疗伤后的复建生活时常在下雨,像是某个捣蛋的巫师藏在礁石下方的房子里,时刻准备着阻碍他们的好事。
雨淅淅沥沥地浇打在屋顶上、玻璃上,模糊了外面的景色,也一直打碎着他们的兴致。
其实就算是今天,天气也灰蒙蒙地宛如伦敦最糟糕的冬日。
仿佛空气中都还浮着工业革命遗留的残渣颗粒。
空气不错,但纽特想这么说。
胸口挤压着的什么好像终于纾解开,让他想起呼吸的感觉。海风从他的指缝间亲吻而过,带着潮气,让他想到和忒修斯紧握手掌般的感受,也像是这样,冰凉,带着潮湿的黏腻感。
声音从身后传来,混合着海洋的浪潮声,温柔地在纽特心尖上拍了一拍。
“一起走走?”
纽特点头,然后在心里回答,“好”。
忒修斯迈开脚步,和正常人一样,只是有些缓慢,像是在努力找回走路的记忆。
纽特走在前面,沿着海边,在海浪即冲不到他的脚面,又不会远远躲开的恰当距离慢悠悠地迈着脚步。棕色的靴跟在潮湿的沙滩上留下一串串印记。
纽特走得很慢,越来越慢,从一开始的忒修斯跟在后面,到慢慢持平。
他们并肩走在海滩上,仿佛回到在战场上令人瞩目的斯卡曼德兄弟那一刻。
红色壳的螃蟹趁着风平浪静的时刻悄悄爬上海岸,冲着一对不速之客高高挥起钳子。
纽特的围巾被风吹到身后,又被纽特在忒修斯想要帮他整理过去的时候迅速地拽回。他将赫奇帕奇学院配色的围巾紧紧地包裹住脸颊,好像这样就能藏住他微妙的小心思似的。
忒修斯收回举在空中的手。
笑了笑。
海浪依旧向前不停歇地扑着,在沙滩上留下呼吸的记号。
一串串白色的泡沫。
阴沉天气中沿岸的礁石总是显得阴郁而可怖,即便那对巫师们而言算不上什么,但纽特还是把头朝围巾中又埋了埋。
忒修斯突然想到他们小时候的事,他刚想要调侃下弟弟,告诉他“小阿尔忒弥斯小时候会抱着枕头偷偷溜进哥哥的卧室,因为窗外的柳树在狂风天气像是摄魂怪”,但他看见纽特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像是想要说什么,便打消上一刻的心思,更专注地停留在纽特身上。
海风带着咸涩,沾染在每一口呼吸间。
他们的脚步继续向前,鞋跟陷入又拔出,重复反复。
一路上只有沉默相伴,偶尔传来海鸥的啼鸣,其余时间只能听见海风从礁石的洞眼中穿插而过,像是鸣叫。
忒修斯却很享受,他仍在专注地聆听着可能会来自身边的话语声,等待着来自弟弟的声音。
他脸上挂着每个人都不熟悉的微笑。平静而满足。
因为纽特。
他一直在慢慢地走,感觉着脚底的神经在灰色的沙路上向下蔓延。有时候低头看见贝壳匍匐在沙粒中,他会轻轻抬脚绕过,有着前所未有的耐心。
这是为什么呢。
忒修斯想,也许也是因为纽特?也许那些都包括在纽特喜爱的动物范畴里。
在浅坑中摇曳的鱼苗,被陷进沙坑里拇指大小的螃蟹,有时候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忒修斯叫不上名称的东西被冲上海岸。
他好像听见什么声音,轻轻的,像是风在呼吸。只需要牙尖轻轻碰触下唇就能发出的声音,像是在说——
“忒修斯。”
他把目光挪向纽特,等着下一句话。
咸腥的海风挠的鼻尖有点痒,而纽特在盯着自己的鞋面。
海水也许是涨潮了?还是风浪又大了些,始终潜伏在下方的白色浪花向上拍打了一点,盖住了两个人的脚面,又迅速地退去。
连埋怨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纽特仍旧在盯着脚面,看着棕色皮靴上还残留着的乳白色沙粒。
忒修斯一点也不急,只是看着纽特,仿佛他们还有几个世纪的时间可以挥霍,完全不着急这么一刻。
其实纽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他只是下意识地喊出忒修斯的名字,然后他们安静地等待在海风中,每个人都在等着对方说出点什么,之后又是等待,漫长的等待。
纽特知道忒修斯笑起来很好看,但他很少笑,尤其在成为傲罗后就变得越发稀缺。
但纽特不得不承认,其实他喜欢忒修斯笑起来的样子。
浪潮有节奏地拍打,自然的声音也许富含着什么还未被发掘的魔法,比如让人朝记忆的深处迈进。
铺面而来的海风带着潮湿的气息,像是午后一杯散发着热气的红茶。纽特童年的记忆除了动物们,大部分是和忒修斯在一起的。
尤其是在每年考试后的假期或圣诞节,就读于霍格沃茨的学生会离开学校那么一阵子,回到温暖的家。
身为级长的忒修斯总会匆匆忙忙地赶回来,围巾上还带着未融的雪花,然后递给纽特一堆新奇样子的糖果,和会被斯卡曼德夫人训斥很久的新玩具。
纽特很喜欢能和忒修斯一同度过的夜晚。
壁炉中升起赤红的火焰,完全阻隔掉屋外阴沉的天空。客厅窗台上种植着药草,一部分属于妈妈,一部分属于纽特。那些成熟的药草被制作成桌面上的药草茶,在倒出时兀自散发着香气,带着股海风的湿气,像是他们此刻站立的海边味道。
在一同读书的夜晚,桌上总是摆着忒修斯的成绩单,上面是一连串的优秀——晚餐的时候父母刚刚拿出来炫耀过,这让纽特更加想要靠近哥哥——他们窝在一起读书,很快纽特就被忒修斯抱进怀里,坐在同一张沙发上。
纽特抱着一本高年级的草药学课本,这对还未入学的幼年巫师恐怕有些困难,但他还是看得非常认真。忒修斯嘴里念叨着什么咒语,也许是黑魔法防御课的考试内容,毕竟在开学他就要面临高等巫师考试,而想要成为像父亲那么出色的傲罗,他需要再加倍努力一些。
学院的黄褐色相见的领带搭在衣架上,校袍不翼而飞。柜子上的魁地奇球队明星模型正在不停地飞舞,那是去年获胜的冠军队。
“是爱尔兰,还是芬兰?”
“什么?”纽特被疑问声从回忆中被拉回。
“我在想我快要毕业那年魁地奇的冠军队是哪国的。”
他们是什么时候溜进同一年回忆里的?
“摄神取念?”
“你知道我没念咒语,也没用魔杖。”忒修斯无辜地举起空余的双手,“你看?”
“我知道一些出色的傲罗,不需要魔杖和咒语就能释放这些恼人的小技巧。”
“纽特,对你不用,至少对你来说,我还用不着那些不实用的伎俩。”
纽特把脸又朝下方藏得更深一些。“我不记得了,你知道,我对魁地奇不感兴趣,你想到什么了吗?”
“我想到你兴冲冲地抱着我的课本跑到我的怀里说要陪我一起复习,结果看了两页就熟睡过去,完全打扰到我的N.E.W.T考试复习,”
纽特感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烧。
“是吗,我不记得了。”
“羽毛笔在羊皮纸上书写发出的沙沙声,火焰烧断柴火的声音,草药茶的香气和你熟睡的睡脸,让我感到非常美妙,圣诞节没有留在学校复习是个非常明智的决定。”
纽特笑出来声,事实上他记得很清楚,除了自己睡着之后的事,和忒修斯的记忆相差无几,“我还以为你在责备我。”
“我以为你不会那么想,看来是我的失职,我应该换一种说法的。”
纽特又发出短促的笑声,干脆坐在沙滩上,任由拍打上岸的湖水浸湿大衣和裤子。
“你把衣服弄脏了。”
“我们是巫师,忒修斯,如果你不擅长,我会负责帮你把衣服弄干净的。”
这算是一个邀请了,对于纽特来说非常大胆的邀请。
他们一同席地而坐,忒修斯还特别地将靴子脱下,看着洁白的浪花亲吻他的脚底。
世界和平,难得的假期已经不再是奢侈的放纵。现在他也终于能做到最基础的陪伴。
“我一直没有机会问问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问题是由最基础的对话启程的,像是每个家庭在分别多年的重聚后都会习惯性的开场白。
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我不明白,你是指从我离开学校,还是从哪个时间点开始?”
忒修斯发出一声懊恼的声音,“难道话题注定要从悲伤的时刻出发?”
“不不,忒修斯,至少对我来说,离开学校这件事还不至于痛苦的像是末日降临一样。你太夸张了,所以看来起点不是这里Uhn?就像你想像的那样,出入自然,与魔法生物为伴,偶尔做做笔记,不务正业。”
“至少你很开心。”
“我的确很开心。”
“新上任的魔法部长一直都希望我努力一下,更正你的想法,因为他认为保证巫师地位的纯粹性比保护濒临灭绝的魔法生物重要的多。”
“格林德沃已经用行动来证明他的想法是错误的了。”
“那看来你还应该感谢他?”
“喔——”纽特夸张地叫了一声,眉头皱在一起,像是在努力分辨忒修斯这句玩笑话,嘴角却因此扬起了不易看出的弧度。“饶了我吧忒修斯。”
“好吧,那我们换个话题,就算我知道不可能,纽特,你愿意和我去魔法部吗?我们的新部长让魔法部焕然一新,我的意思是,风气不错,他们愿意重新建立神奇动物保护司,除了用来登记狼人,还专门用来保护濒临灭绝的魔法生物们。”
纽特垂下头,又摇头。
“邓布利多邀请我担任教授,在霍格沃茨,关于神奇动物,他说非常适合我,我也这么觉得。”
“让我猜猜——”忒修斯故作神秘地望向天空,“你拒绝了。”
纽特没回答,但也没否认。视线追逐着上下翻腾的海浪,脸上被生硬的海风吹得有些发红。
“我以为你总有一天会选择安定下来。”
“总有一天。”纽特重复一遍,“但看起来现在还没到时候。”
“等到你踏遍世界的所有角落的时候?”
“也许?”纽特回答,声音里充满不确定性,他先是疑问,又像是肯定地重复,“也许。”
“至少有了期盼的余地。”
“听起来你像是在邀请我一起生活一样,忒修斯。”
“我有这个荣幸吗?”
忒修斯偏过头来,瞳孔中倒影的海洋转换成了纽特的脸。波光粼粼,带着数缕从乌云缝隙中泄露而出的阳光。
纽特突然红了脸,好像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么古怪一样。
“你明明比我更安定不下来,精力充沛的傲罗先生。”
“你说得对,追球手永远不该停下来,防止那些古怪的,混账的鬼飞球小子们伤害到我重要的人。”
纽特笑了声,头脑里没意义地冒出了绕着柜子飞舞的魁地奇明星的模型。
“在你还上霍格沃茨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会成为魁地奇选手。”
“我后来才发现追捕黑巫师比几颗球更刺激,但说真的,纽特,我在上学的时候会以为我毕业的时候会在霍格莫得村开一家酒吧,专门研究会让人头发爆炸的啤酒。”
纽特不知道忒修斯说的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只是笑,连阴霾天气下的灰色海洋仿佛都染上了鲜艳的颜色。
不管那是不是玩笑,他都顺着忒修斯的话题继续谈论下去。“那你研究出来了吗?”
“没有。”忒修斯皱眉,“因为猪头酒吧先我一步,虽然老板最初的目的是为了帮头发换个颜色。”
“那真遗憾。”
“是挺遗憾的。”
他们仿佛在同一时间松了口气,然后一同哈哈地笑出了声。
“我不敢想象,妈妈在听到这种话之后会有多懊恼。”
“‘我怎么会把你教育成这样的孩子’?是这种语气吗,纽特?”
“妈妈跟你说过这种话?”
“在你出生之前,”忒修斯皱了下鼻子,“没少说,但在你出生之后,似乎妈妈希望你能拥有一个出色的哥哥。”
“但在我有意识之后,你的确一直很出色。”
“那是因为她吓唬我,‘你的弟弟喜欢全校成绩第一的哥哥,不然他就只和邻居那个叫彼得潘的小子玩’。”
“彼得潘?”
“麻瓜童话书中出现的一个精灵名字,但我根本没意识到我们邻居有一个叫这个名字的家伙。”
“所以你在这之后就一直考了全校第一?”
“不能说总是,也失误过一次,但总归来说,对我没什么坏处不是吗?”
忒修斯抬头想着些什么,厚重的乌云慵懒地卷在一起,连刚出现的阳光也抹消掉。“但妈妈还是骗了我,因为我的弟弟在长大后还是不喜欢和我相处,就算他小的时候非常粘我。”
这像是一个调侃,因为坐在他身边的纽特不自然地把脸转过去。
还生长着软壳的螃蟹被海浪卷上岸边,在柔软的沙滩里横向爬行着,还不那么坚固的蟹钳高高举起。
“该回去了。你的腿不能长时间受冷风。”
“这是谁说的?”
“医生。”
“麻瓜的医生?”
纽特点头,然后率先站起来。
“看在你的腿的份上,你应该重视他们的话。”
“看在是你的要求上。”
“忒修斯。”纽特笑着摇头,然后伸过去一只手,“回去吗?”
忒修斯接住。“让我猜猜,回去都有什么。”
“那要看今天负责厨房的是哪位家养小精灵。”
“南瓜汤。”
“奶油焗面,撒上点香肠。”
“红丝绒的蛋糕?”
“最佳搭配是新鲜柠檬的热红茶。”
“我想吃司康饼了。”
“再撒上点去年秋天的蓝莓干。”
“我想回去了。”
“我也……”纽特的话还没说完,冰凉的触感服帖在他的嘴唇上,带着海风的潮湿和咸度。
“你要知道,很多段感情的诞生都是没控制住情绪。”
忒修斯看起来像是在解释什么,就算显得非常苍白无力。
“你是想说,现在也是这种情况?”
“摄神取念?”忒修斯开了个纽特式的玩笑。
“我已经能想到妈妈知道会多么生气了。”
“战争结束了,连鹰头有翼狮身兽都能人工培育了,对吗?”
“你是想说,时代已经变了?”
“我就知道你能听懂我的比喻,纽特。”
“虽然有点不合适,不如说是非常的不恰当,但是……好吧,忒修斯。”纽特抬起头,迎上了那个没有预告便突然袭来的吻,他不太适应这样,无论是吻,还是突飞猛进地进度,上一刻他们还坐在柔软的沙滩上回忆着属于斯卡曼德兄弟的历史,下一刻站在树荫的碎石子下像情侣一样地接吻。
是从什么时候?纽特缺氧般迷迷糊糊地回忆着,是从住院这段期间?战争开始的时候?还是更早……比想象中的,比自以为的更早一些?
“哦糟了!”纽特推开忒修斯,突然抱着箱子朝他们的住所加快脚步,“我差点错过哺育的时间。”
看起来更像是逃跑。
忒修斯笑起来,不急不忙地跟在他的后面。
他成功了吗?他想。一个和浪漫根本挂不上钩的表白,和一个暧昧不清到根本算不上是答案的回答?
就算是这样……他成功了,对吗?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