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染

执行者Tony/拾荒者Peter/冒险系

01『执行官&拾荒犯』

　　

　　-警告：未发生生命征兆。

　　

　　-警告：未发生生命征兆。

　　

　　-警告：未发生生命征兆。

　　

　　单调的机械声在尘埃色的空气中回荡着，传递不到尽头，也无法折回，声音笔直地前进，在荒沙的边缘被击成碎片，消失在空无中。穿着军式制服的男人最后一次看向沉沦在沙丘中的古代遗迹，不加留恋地钻回停在一旁的飞行车中，呼啸的风声连同席卷在空气中的沙尘一起被阻隔在门外，砂砾粗暴地撞向侧板的窗户。Tony摘下面罩，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中，才终于能安心地松口气。

　　烟草的气息还盘旋在封闭的舱室内，这种熟悉的气味令他安心，一直在额角上跳动的神经也能稍加安分。他今天的巡逻总算结束，终于能回归到“人类”生活的地方。

　　

　　神经保持着紧绷直至日落，就算是训练有素的执行官在巨幅的压力中也不免有些瞌睡和乏力。巨型的鲸鱼怪兽从天端遨游的姿势迅速下潜，在橙红的余晖中落入远方的沙丘身后。

　　Tony将节点和坐标调整到正确的数值，便整个人窝在驾驶席中合眼，供给他熟睡的时间不多，他需要争分夺秒地争取仅余的休息时间。

　　

　　堕入尘埃中的古文明闪烁着最后微弱的光芒，在车尾灯消失在雾霭后也一同沉寂下去。

　　

　　怪兽、余晖和飞行船的身影一同消逝在这片空旷又杂乱的荒漠中。在世界悄悄沉寂下来后，远方高耸的城市闪烁起足以匹配白日的光辉，浮现在天空中的星辰也被比映的黯淡无光。

　　-

　　

　　本该同样沉寂的沙丘中突然翻腾出一道浪花。衣衫褴褛的少年从土黄色的浅坑中爬出来。未经任何机械改造和润色的喉管有些被沙尘呛到了，他止不住地咳嗽，附带着强酸的沙尘绝对没那么好受，他可能会因为冒失的行径伤到身体，但是躲过军队智能排查系统唯独这一种方法可行。

　　

　　Peter Parker的职业听起来不怎么光彩，比被各大企业和机构通缉的盗猎者们只好上那么一丁点，但他别无选择，像是Peter这样，生活在“下城区”的人来说，拾荒者已经比乞丐和流浪汉体面太多。

　　

　　看，他至少有一份工作（尽管这份工作并不被城市的管理系统认可），在运气好的情况下，还有颇丰的收入（当然，Peter的运气一向不怎么样），他还有完全属于自己的独立住宅（下城的贫民叠加楼）……

　　

　　不管怎么说，Peter对目前的生活还算满意。

　　

　　他从沙丘下方爬出来后用力拍拍斗篷上的沙尘，这样的动作又轻易地扬起一阵尘土，Peter注视了一眼自己刚刚藏身过的沙坑。

　　

　　了不起的执行官和管理者们从来没有发现过隐藏在沙丘下的秘密，他们高高在上，不屑于去挖掘隐藏在地底下的秘密。禁地沙丘的下方处处是空洞，最小的坑洞都完全可以容纳下Peter整个人，他搞不懂下方的承重结构是如何搭建的，仿佛这个谜题和漂浮在空中的巨型怪兽、在远处扑闪的遗迹，以及禁地本身一样离奇。

　　

　　突破性的发现是身为拾荒者的少年在一次避难的偶然中知悉：他曾被沙漠的怪兽袭击，逃亡中又遇到世界末日般的沙尘暴——灾难的降临对每个身处荒漠中的人来说都是足够称为毁灭性的倒霉，但对逃亡中的Peter而言是绝对值得庆幸的好事，突来的沙尘暴将砂砾铺满整座天空，昏黄遮掩住常见的灰度，就连成年人都能够轻松卷入沙丘中的飓风将Peter掩埋在沙岭之下。

　　

　　在能源消耗过度的世界中这是常见的自然现象，高墙困守的城市外部被肆意凌虐的沙暴覆盖，与繁华的城市内部形成两种极端的状态。

　　

　　在本以为濒临死亡的时刻，Peter看到沙子瀑布般地卷向一处空洞，那并非流沙造成的漩涡，沙丘下方也许并不意味着死亡。

　　

　　在边缘世界艰难生存的少年立即找到回旋的余地，他尝试着寻找避难的新途径，这没什么好犹豫的，他也别无选择，无论是拾荒者的经验还是下意识的行动，选择无非都是在第一时间钻入沙洞中，避开进一步的侵害。

　　

　　唯一需要担心的那群浮在空中鲸鱼形的怪兽，在Peter作出选择后，统统仿佛闻不到他的气味，也搜寻不到他的存在，就连沙尘暴结束后返回基地的防卫军飞艇也从他的正上方掠过。飞船搭载的最新型索敌警报将不正确的信息回荡在四周的空气中。

　

　　Peter惊异地抬起头，透过向下倾斜的沙雾勉强看到了怪兽和防卫军的身影一同消失在黯淡的天空下，这才敢从沙洞中露出头来。

　　

　　Peter知道自己又一次成功地存活下来，这次濒临死亡的意外带给他极大的惊喜，聪明的他立即反应过来——这将是他在下城区生存、以及探寻野外的最大保障。

　　

　　经那之后的Peter立即将绝大部分时间花费在遗迹四周的禁地处。他倒是不敢走得太远，没有人敢接近禁忌的腹地，就算是Peter的自信和新发现也不会驱使他继续前进。他也从不贪心，每一次在获得了足够的零件后就撤退回城市周围。

　　

　　像今天这样，在即将被怪兽和防卫队发现时忍受着恶劣的气味钻入沙丘，在一切安全后在抱着值钱的“垃圾”返回城市。

　　

　　呼吸道的灼痛和眼前的价值相比不值一提，更何况今天又是收货颇丰的一天，接下来需要Peter做的没有多少，下城区有太多老板等着他们这样的人去“进货”。

　　

　　远古的遗迹在不远处扑闪了几下，最后又恢复成没有生命力的石块，在再一次刮起的沙尘中塑造出千百年来未被侵扰的疏离感。

　　

　　浮游在远古遗迹附近的鲸形怪兽们像是守卫、又像是捕食般地游走于这座荒漠中。正因如此，它给大胆的拾荒者们带来天然的猎场，同样的，大量尸体的存在也成为禁区鼎鼎有名的标志之一。

　　

　　Peter终于停下仿佛无尽头的咳嗽，他弹了弹衣衫上的灰尘，即便这样无济于事，但总归看起来能更精神一点。

　　

　　他在一点点努力摆脱“盗猎”和“拾荒”的标签。无论从哪个范畴来说，“盗猎”都是被各大企业严令禁止的违法行为。

　　

　　这座城市原本有它自己的名字，但生存在这里的人们更喜欢称它为“黄金城”。

　　

　　像是历史书中一度出现的淘金热，只要拥有抵抗各大企业防卫军的勇气，那么恭喜，这对任何阶层的人来说，都是一座遍地黄金的好城市。

　　

　　犯罪者们更喜欢用黄金来称呼人造人。他们在破烂的酒馆中争相庆祝这个美妙的时代，这个富有又贫瘠的时代、这座和平又暴乱的时代。在失去了基本伦理道德的家伙们眼中，连同大脑都由机械零件构成的玩意儿是完全可以划为商品的种类。

　　

　　“捕猎人造人”，尽管禁止令被反复重申，盗猎活动依旧猖獗让法律条令无用地堆积起来。不断升级的零件流通于黑市，又被某些不方便道出姓名的企业购买，转手变出成批的流通于市面的机械义肢。

　　

　　总会有有钱人来购买那些荒诞的玩意儿，这是Peter说过的话。他不喜欢那些改造，将流淌血液的血管修改成机械精密的编造？除了让暴力升级，Peter想象不到能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变革。

　　

　　义体改造的影响不仅仅局限于此，事实上，就连Peter这样在城市外围的垃圾场搜寻机械零件的拾荒行为，也明确被列为罪状之一，会遭到执行官的逮捕。

　　尤其在遗迹附近成为拾荒者的乐园后，时刻会有军队的人来进行搜索——那些无所事事的家伙——用Peter的话是这样形容的，他们与其来逮捕在大型垃圾场寻求生机的无害拾荒者，不如前往最奢靡的市中心阴影处去制裁伤害改造人、仿生人的那群人渣们。城镇的角落永远滋生着暴力，盗猎者们像是细菌般地繁殖、扩大，令整座城市渐渐被罪恶吞噬。

　　

　　少年对远去的飞行器的方向摆出一个鬼脸，这群行动规范的蛀虫模范生同样是构成世界代码的一堆错误的方程式，毫无意义，并且只会带来更大程度的崩坏。

　　

　　他没有头绪地胡思乱想着，拖着那口破旧的口袋朝色彩鲜明的城市中迈步。今天是一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他那破旧狭窄的袋子虽然还没装满，但里面都是些“高级货”，说不定卖掉这些他就能够买上一件新衣服，再或者，一件新装备，就像折射在天空中光屏中最新型的那种，轰，一枪就能射穿最坚固的仿生体躯干！

　　

　　Well，他也仅仅是想想罢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滞留在脑子里几分钟就被金币统治的现实所击碎。Peter无可奈何地耸了下肩膀，他知道自己其实根本得不到什么，盗猎活动日益猖獗，连同他们手中的货都被压价的厉害。更何况他想象中的那些奢侈品是富人们的玩具。像他这种小角色？在食物稀缺又被不断哄抬的物价的情况下，恐怕今晚的收益只能换取一顿看似丰盛的晚餐，如果他节省一些，除了享受晚餐外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件新衣服？

　　“……”

　　幻想过后带来的是更多的烦躁。Peter不耐烦地踢开一颗挡路的石子，敲敲换购钱币的黑市交易店大门。

　　店里没有传来声音，所以Peter擅自主张地推开未加锁的大门。

　　

　　第一声你好还没说出口，手腕突然被电子手铐锁住，Peter本以为自己足够机灵，但还是没来得及反应，碧蓝色的光晕闪着威吓的电光，将他的手腕铐牢，他没有办法动弹。

　　更加令Peter恼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很好，现行犯。”

TBC

铁虫目录

原本是出版社的约稿，由于各种原因还是没有采用

#果然还是我太垃圾了吧#

因为实在很喜欢这个故事，修改了一下准备写成长篇

是继罪恶之城的第二部赛博长篇AU

（但是并没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