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虫】门徒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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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访客」
那天之后——每当太阳爬下海面，他们总会不小心吻在一起。
谁也没办法承认这是自己的冲动使然，也许是双方的，但他们一同默契地回避了那个问题。自从被那个吻开启了双方的秘密后，时光反复地上演着昨日的画面——每当太阳沉下金辉色的海洋，月亮浮升的时候，他们便开始尝试偷吻在一起，一切都被银白色的海面偷录下来。
这种复杂的关系让两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是只有在荒无人烟的无人岛才能公开的秘密，所以他们始终默契地沉默着，回避着。
像是一个魔法，在夜晚降临后才被允许谈恋爱的魔法。到了白天，他们会不约而同地“忘记”一切。
“如果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海边升起了篝火，串好的肉串和鱼类在火堆边散发出香味。Peter透过火焰注视着漆黑的，仅仅辉映着这片缕光芒的海洋。
木屑在升腾起的火焰中噼啪作响，炙烤着的木头散发出温柔而包容的气息。“你是这么想的？”Tony问他。
“听起来有点没出息，但我确实觉得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说不定你现在说出了我的愿望。”
“所以你也？”
“我也一样。”Tony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冷淡的月光和热烈的火光在深邃的海洋上交相呼应，它们的磷光偶尔碰触到一起，彼此交融。“确实，很多时候我都想放下一切。”
“你做不到？”
“我没那么懦弱到扔下一切自己逃跑。”
他像是在和什么战斗，那并非是其他人，臆想中的敌人更像是Tony自己。
Peter将腿抱在一起，头枕着膝盖：“这些天来我几乎忘记了你是教父。”
“我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合格的，像其他人说的那么伟大的人。”
“不可否认的是，你比他们口述中的还要伟大。”
Tony笑着，火光倒影在他的瞳孔中，但他没有回应Peter的称赞。“也许再过几年我就可以把那个位置交出去，然后去舒服地享受人生了。”
“也许是我自恋，但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是我吧？”
“你希望？”
“不。”Peter诚恳地摇头，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愿望：“如果有可能，我更想陪着你。”
“没出息。”
没想到自己像是告白的发言会得到Tony无情地批评，Peter抬头看向Tony的时候有点失落和讪讪：“我不想当你的继承人，如果你真的对我抱过这种期待的话……我可能要对你说对不起了Tony，因为我不想，我不希望……我更希望和你并肩，抱歉，这听起来有点自大，但我更喜欢跟在你身后，帮着你做什么而不是代替你去做什么。”
“我之前的确那么想过。”
“那现在呢？”Peter抱着期待。
“再说吧……”回答和叹息声一起透露出来。Tony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懒散一整天而僵硬的筋骨，篝火的烟笔直地升入与大海一样深暗的天空。
他们的神情同时暗淡下来。火光将脸烤得发烫，柔软的沙子在躺下之后深陷下去，既松软又温暖，倒是个睡觉的好地方。海浪起伏的声音是最有效的催眠曲，他们又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一同闭上眼睛享受着安逸的夜晚。
天空好像是在瞬息之间开始泛白，海天相际的地方映出朝阳的艳红，他们在生着篝火的海边不知不觉地睡着，竟然就这样度过了一夜，在清晨到来才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僵硬住。看起来今天什么都做不成了，他们只想在床上舒服地睡上一天。
Peter有时候会产生一种错觉，这次度假之后他会不会遗忘掉他所学的一切，变成一个没用的人，但这样荒废时光的生活让他又乐在其中，不想再去理会那些复杂的问题。
那些盘根错节地蛰伏在他心里的难题，被舒适的海风吹散开。
如果时光能够停手的话，Peter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去做。
他们就这样安静生活了多久？一个月还是更长？刺眼的阳光让Peter睁不开眼睛，也无暇去思考一些需要动脑的问题。他眯起眼，继续享受姣好的午后。
本该继续维持平静的时光被突兀的发动机声音打破，几架陌生的军用机划开完整的天空，降落在岛屿的停机坪上。
Peter慌张地望向Tony，来自Tony惯有的平静将那份熟悉的安心感传染给他。他用力吞咽下口水，不自觉地向Tony靠得更近。
他们整理了一下走出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别墅。来自外界的现代机械打破了固有的微妙平衡，他们似乎靠这样的造访才回忆起自己的真实身份，没有美好和梦幻，是用更残酷的现实和血迹堆积起来的真正的他们。
Tony走出房间后的着装不再是度假那身五彩斑斓到用Peter的话总结来说就是“眼睛疼”的红色沙滩裤。他现在穿着一身和海岛景色不符的正装，漆黑的西装突兀地显露在整体呈现淡色的美丽海岛中。
身为教父的Tony前去迎接的人比起幻想中的要糟糕的多，他不是Natasha，不是Tony的专属司机Happy，当然也不是眼熟的史塔克家族中的任何一位。
那么答案不言而喻，Tony的敌人比亲信更早一步上门。看起来故事并没有在朝向理想的结局踏近。
“很惊喜？”来客朝Tony眨眼。
“非常惊喜，但还不至于惊吓。”Tony认识这个人，Zemo。他们曾在俄罗斯有着短短的一面之缘，那还是Steve善做主张惹出来的祸端。当时扣押Tony的人正是Zemo，他似乎才是幕后的主使。
“喔，那我猜，你很快就会尝到惊吓了，名声显赫的Tony Stark一定没露出过那种表情。”
“我应该提前说抱歉，你期待的东西往后也不会有。所以，你是九头蛇的人？”
“真遗憾——我不是，但我不介意在小事上帮他们一把，比如实施对你的处刑。”
“这可不算是小事，因为你一定抢了大家都愿意接手的活。”
“令人感动。”Zemo开始鼓掌：“因为你直到现在还说的出笑话。”
“那恰恰是因为还没什么事发展到让我笑不出来的程度。不过既然你们能来到这里找到我，换句话说，看起来那些由你们策划的卑鄙计划进展得还算顺利。”
“难道你想对我们说声恭喜吗？”
“不不不那太夸张了，我还没兴趣祝福敌人不堪入目的计划成功的那一刻。不过我确实想夸奖一句，干得不错。”哪怕对方人数众多，Tony仍然迈开步子，甩开站在身边的Peter，只身一人朝Zemo走过去。
Peter想要跟上去，但围在两人身侧的人立即上前压住Peter的肩膀，力道大的让他没办法继续再向前迈近一步。
那孩子明显地慌张起来，急切地想要摆脱控制，在手臂被人拧到身后之前，他向控制住自己的人用力击去手肘。Peter有信心，这样绝对会让对方忙于应付，没有办法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控制自己上。
可惜的是，Peter挥出的手臂被身后的人轻松地接住。Peter震惊地回头，随后他看见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前Barnes中士，或者用一个更熟悉的称呼才更合适——冬兵。
“你？”
Barnes没有回应，甚至没有作出回应的反应，他冷漠无神的眼睛望向前方，注视着Zemo和Tony。
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Tony只回头张望了一眼，像是不出意料地收回了目光，以至于没来得及和Peter目光交汇。他重新看向Zemo，包括他脸上得意的神情。
“我以为你们见面的形式会更加激烈一些，毕竟他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
“看起来你喜欢热闹和盛大的仪式，这一点我们还挺有共通的地方。”
这样的说话方式终于惹火了Zemo，他对Tony的厌恶完全表露出来，垂在身侧颤抖的拳头像是在极力隐忍揍上去的冲动。
Tony倒不介意再添一把火：“你不是来杀死我的。”
“当然，我会看着你失去一切，重要的家族重要的人，然后痛苦不堪又无法自杀，光是杀了你怎么可能满足我？”
“真奇怪，我不记得在什么时候得罪过你这样的人。”
“你不需要知道那种事。”
“这算什么，丧家犬的心理？”
Tony猜得到Zemo能够成功走到这一步的原因之一，他的隐忍令人生畏。无论Tony怎样挑衅都能让他保持足够的理智——然后再找寻击溃他的方法。光是这一点，Tony自认自己是做不到的。更何况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站在Tony眼前得意洋洋的人才是胜利的一方，所以他根本不需要为Tony挑拨的话语发怒。
“现在你可以尽情地品味丧家犬的心理了。”
“难能可贵的经验。”Tony点点头，看起来像是真心实意地夸奖他：“做得真不错。老实说，换作我也不会做的更好。”
“看起来应该给你更多一点教训才能让你体会到丧家犬的感觉。”
在听到Zemo这句话后，立刻从他身后站出来一个戴着头盔的士兵，向Tony接近。
“嘿！停手！”即便被人控制住，Peter在看似不妙的情况下仍在尝试一切努力，“你不能伤害他！”
这样的呼声也没有让Tony回头去看他。Tony眯起眼睛，在这个时候才终于升起一股让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到的火气。
Zemo当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你养的小崽子看起来很维护你。”
这句话同样没得来回应。Tony的手掌搭在身侧，手指在不存在的平面上打着节拍，熟悉他的人都会知道，这是他开始思考的时候习惯做出的动作。
“哦对了！”Zemo的声调因为想到什么一下子提高数倍：“为了让我喜欢的情节提前到来一些，我忍不住想要告诉你一件对你来说最惨痛打击的事情。”他凑近Tony，险恶的笑容一直保留在唇角上，在即将说出的时候被Tony打断。
Zemo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看上去有点狰狞。
因为Tony说。
“那倒不用。或多或少我猜得出来。”
他看起来比预料中的要轻松很多，脸上当然也没有Zemo幻想中的“惨痛”“伤心”和“不敢相信”，Tony慢悠悠地开口，语气中的确有些沉痛到难以排遣的意味，但这种成分明显不能让Zemo感到满意。
视线在这一切发生之后，第一次回应来自身后的等待，Tony问话的时候看向的人正是——
“Peter Parker.”
他继续问下去。
“你打算伪装到什么时候？”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