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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虫】沉没之城 04(赛博朋克AU)

执行官Tony/拾荒者Peter

双男主/探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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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返回&重逢』

  

  脚步滞留在破败城镇的边缘,Peter没有办法在向外跨出一步。他知道自己操之过急,早就知道,但在见过短短一瞬的曙光过后又不想轻易放弃——他不该在未有准备的时刻轻易地踏入领地的核心——他现在才意识到,执行官的身份恐怕并不能成为他安全的保障。

  

  他们一同遇到了麻烦。

  

  麻烦,或许这个词有点歧义,所以换作Tony的话,他更喜欢用阻碍来形容。

  

  道路的前方形成一条巨大的沟壑,浮在上方的鲸形巨兽睁着巨型的圆目盯视着入侵者。暗黄色的眼球中竖起蛇类的瞳孔,它目不转睛,专注而执着,或许他们再前进一步就会发动攻击,Peter他们不敢尝试,他手无寸铁,仅有的武器别在Tony腰间——而Peter相信,那个武器甚至不能够对怪兽造成外伤。

  

  从沙丘中突然跃出斩断他们道路的巨兽此刻格外真实地近在咫尺,沙浪从它的背脊处滑落,肌理的纹路像是真的皮肤,或者是工艺精湛的大师,将仿真的肌肤从背部织到腹腔,就连Peter一时间都不确定他们是否真的全部由机械构成。

  

  入侵者的脚步无法继续踏前,怪兽便也不再行动,仿佛造物主最后的怜惜,以及警示。

  

  这变成一件非常清楚的事情——他们的旅程到此为止。

  

  Peter望向Tony,脸上写满了失落。

  

  Tony只好回给他同等的遗憾,“我猜我们今天不得不回去了。”

  

  Peter垂头丧气,视线吝啬地不肯甩给漂浮在半空中的怪兽。他已经不再担心怪兽会反悔,它仅是拦住前行的道路,像是在警告着他们,光是来到这里已经是被好运眷顾,而不是他们的实力如此。

  

  “或许是?”

  

  Peter装作无所谓地耸肩,脚步一步步地退后。怪兽残酷的视线投掷在他的身上,Peter感觉像是被冰冷的机械扫视,他举起手,作出通常的投降样子,即便不知道这个动作是否存在于怪兽内部的核心代码中。

  

  天突然地下起来雨,云层中隐隐响着闷雷。

  

  他们或许是在骤急的雨中分别的,或许是在雨渐渐微弱后。总之等到Peter终于从躲避雨水的地方出来,身后早已不见Tony的身影。

  

  真像是一场闹剧。


  

  

  他被迫回到了自己家中。简陋的居室或许并不能称之为现代意义上的家,它只有一张冰凉的废旧金属制成的床,床脚上生着绿色的锈斑,刚坐上去就发出吱嘎的危险声音。

  

  在这种环境中从未能过彻底的安眠。

  

  下城区的街道几乎没有灯光,偶尔会浮过一些微生物般的绿光,那可能是一架运货的无人机,或者可能就是怪物本身,藏身在现代都市中,用机械的外表伪装自己,等待着进一步孵化。玻璃窗外的环境总是让Peter误以为自己沉溺在海洋中,绿光荧荧地闪烁徘徊,让他有着濒临窒息的压抑感。

  

  他闭上眼,身体在梦中沉浮,沙丘中远去的怪物身影好似就在他的身后,朝他的脖颈吐息着,它们呼吸着,好像是真的生物一样。Peter只要一回头,他们就会扑上来,他闭上眼,背对着他们,一步,两步,渐渐远离,汗水沾湿他的手心,出卖他的恐惧,然后他醒来。

  

  窗外的黑暗仍未驱散。

  

  雨还在下。

  

  也许也不是件坏事。

  

  不像是一件坏事。

  

  雨仍在不间断地降落着,淅淅沥沥,声音清晰的从窗户的位置飘进来。分散的水滴汇聚成流,涌入城市的地下排水系统中。

  

  这是一座钢铁巨兽,有一套完整的消化系统——Peter迷迷糊糊地这样想着,他好像有点发烧,淋了雨,那里面不会富含什么对身体有益的好东西,反而因为Peter长期的营养不良令他的身体受损。

  

  或许这就是大家选择将自己变成冰冷机械的理由,不用考虑生病,饥饿,或者是营养不良。因为这个世界已经渐渐脱离人类的生存方式,整座城市像是精密的代码,拥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世界渐渐变得对灾难无动于衷,因为世界本身就是灾难。』


  

  

  在那次冒险之后Peter没再和Tony见过面,两个人从分别后就没有交换过联系方式。Peter根本不知道他的联络号码,Tony也没主动告诉他。

  

  没有交集的人本就不该混淆在一起,他们是无视法律的人以及惩戒犯罪的人。

  

  唯一的交集或许就是……

  

  对了!Peter从床上猛地坐起来,头晕沉沉的差点让他重新栽倒,但他仍旧没有放弃思考,对了,他们还是拥有交集的——

  

  “如果我再犯下些问题,对,就是这样!”Peter知道自己需要帮手,而Tony是最好的选择。他有武器,身手也不错,他还是唯一愿意相信Peter的人,对Peter说的话确信无疑,甚至还发疯般地陪着他进行过一次疯狂的旅程。

  

  更重要的是,Peter同样信赖着Tony,仿佛是天生般的,如同呼吸那样自如。信任Tony,是从出生以来就掌握的技能。

  

  他需要Tony。Peter在心底默默地再次确认,没错,他需要Tony。


  

  

  这座由钢筋和失真的色彩构建的城市重新出现在Peter面前,他迷迷糊糊地将脚从水坑里拔出来,头上还披着雨衣,但就算这样也没办法驱逐寒冷。Peter打了个抖,在Tony巡视的区域像是幽灵般地游荡着——这还是在和Tony闲聊时知道的事——他确信这种雨天,没有一个执行官会前往盗猎者们狩猎的乐园,因为没有人会在这样糟糕的天气里前去寻死。

  

  喉咙里有点干哑,灼烧一样的痛。选择在这个天气出门不是一个好主意,空气中漂浮着黏腻的颗粒,让每一口呼吸都变成受难的行为。他有些明显的急迫,等待成为比痛苦更深的折磨。Peter又咳嗽了几声,声音穿透雨帘引发的薄雾,在虚无的空间中回荡了几声又消散。

  

  城市内部的灯光变成一团模糊的光晕,在城市上方窃窃低语,粘浊在空气上,又很快忽闪了几下,渐渐隐去。Peter走向更加阴暗的角落。如果城市真的是一座钢铁巨兽,那么这里便是排泄的器官,Peter熟悉这里,就像是每个盗猎者那样,将最肮脏的一隅作为神圣的乐园。

  

  但他鲜少出没。

  

  不安与良知并拢,阻碍了他的脚步。

  

  Peter眼尖地瞥见前方倒在地上的一团阴影,他知道那是什么,并且习以为常。胸腔里布满污浊的空气,但Peter还是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

  

  灼烧、刺痛,不安,焦急和恐慌。

  

  混乱与秩序。

  

  倒地的阴影随着雨滴的幕布微微摇晃,支在外部的电线偶尔有蓝色的电花闪过。就算已经做出判断,Peter还是忍不住凑近,在那具人造人“尸体”上慢慢打量——她已经没有可以拯救的余地——支撑人造人运作的核心被完全损坏,余下的部分仅仅剩下一堆毫无用处的垃圾:被破坏的四肢、因剧烈战斗而损毁的半部脸颊、头发被烧毁,空荡荡的胸腔,被割裂的传输线……连能带来微少价值的零件都被最后一批造访此地的盗猎者撬走。Peter完全可以用垃圾来评判这堆玩意。

  

  他叹了口气,手掌从女性人造人的脸部划过,再抬起手来,剩余完好的半张脸称得上是美丽的人造人已经阖上双目。

  

  闭起眼睛,是否意味着安详?

  

  人造的生命可以使用这个词来评判吗?

  

  还是说这是人类一味的自大。

  

  Peter可能无法准确地谈论关于哲学的问题,这是他唯一能为死者做的事。

  

  仅仅这么多。

  

  这是一个绞尽脑汁生存的时代,没有人会苛责Peter做的太少,相反,他们反而会笑话他的天真。

  

  虚假,真的吗?

  

  Peter缓缓起身,耳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伴随着发动机的嗡鸣声。

  

  “Aha,现行犯。”

  

  停滞在半空中的舰艇将Peter上方的一小片云层遮挡,他暴露在干燥的空气中,愈发显得披在身上的雨衣有些沉重。

  

  一小团光束从上方笔直地透下,将他周身的黑暗驱逐。隐藏的尘埃在光与暗的交界线来回雀跃,又被驱逐出境。他像是舞台正中央的主角,即将咏唱起不知道结局是幸福还是悲惨的歌剧。

  

  他不想草率地谢幕。

  

  Peter刚想解释说“我不是”,便看到Tony操纵的飞行器从空中降落。久违的执行官打量起Peter和倒在他脚边的人造人姑娘。

  

  这是很容易判断的情况。

  

  Tony不像是Peter,去仔细地观察,尝试找到推翻自己初步判断的证据。他已经见识过太多太多,第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否属于“可回收”的范围。

  

  那个“可怜的”姑娘已经死透了,而他只从简单地扫视中还无法推测出全部的过程,但他无法帮助她太多,这个社会对人造人不存在宽容,没有人会给予她公正,更没有同伴会为她寻仇。

  

  Tony跨步到那摊别人眼中的垃圾旁边,蹲下身,放下一小瓶从口袋中掏出,用来暖和身体的酒。

  

  “这是什么?”

  

  “祭拜,你没听过?”

  

  “用来慰藉死者的灵魂,让他们离开的不那么痛苦,或者是在死后的世界能够活的滋润一点?”Peter无所谓地耸肩,“我不信这套玩意,但我要说,这不是我干的。”

  

  “我以为你会说,人造人也有灵魂那种玩意?”

  

  “会有吗?”

  

  “会吗?”

  

  Tony反问道。

  

  他的眼神充满探究的意味,让Peter一时间忘记他出现的理由和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可翻案的解释。

  

  “上车吧。”他等不及解释,一天一夜的雨带来的低温让Tony忍不住颤了下肩膀。

  

  “等等,这真的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这一次回答的比之前都要快,他迈开脚步,和Peter拉开了一定的距离才对着原地不动的家伙再次招手,“你不是故意等着我上钩的吗?”

  

  “你知道?”Peter追上去,比Tony还早一步地踏上车,雨衣没来得及脱,副驾驶的位置上沾上水花,汇聚成流,狼藉到让Tony皱眉。但他还是一句话未说,关上车门,把暖风开到最大。

  

  “你知道不是我做的?”声音透露出心情,他没有一丝伪装。“太好了,我以为要解释一段时间,坐在你那间光秃秃的办公室里,面对着惨白的灯光,说了无数次‘不是我做的’,但没人相信,甚至没人愿意给我端一杯水润润干掉的喉咙,hey,你出现的时间太微妙了,就像是早已埋伏好的,我以为钓鱼的人是我,结果你看,反而变成我上钩了,对吗?老实说,Mr.Stark,这不太公平,你应该意外一下,至少表现得吃惊点,‘喔,我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你!’‘你有什么阴谋,小子’,起码像这样,嘿,你在笑什么?”

  

  他接过Tony递来的另一瓶酒,仰头灌了一大口,热辣辣的酒精从喉咙滑过,沙哑的声音立即恢复了一些,就连之前止不住的咳声也暂时缓解。

  

  Tony不掩饰自己的笑容,他的确如Peter所说的那样做的,像是个合格的猎手,等着最后一刻再出击。也许是想看看这个孩子准备做些什么,但更多只是想单纯地吓唬他——他好像早就知道Peter不会做出袭击人造人的恶劣事——然后他成功了。Tony明显的心情不错。

  

  “我们又见面了。”停在地上的飞行器没有升空,而是Tony转头对着他认真地打了一声招呼,“正常来讲,该怎么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是的。真难为你也能用礼貌和正常的问候来打招呼。Peter想。但真的不错,好久不见。

  

  虽然时间刚刚过去了27小时零9分,但好久不见,这是Peter发自内心的感慨。

  

  他露出一个笑容。

  

  “对,我们又见面了,Hey,我是说……很高兴见到你,Mr.Stark。”

  

TBC

继续求评论,我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T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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