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染

预警：

因结局含解密部分，没看过前文请先务必阅读前文后再浏览结局。

第49章 『终局』

　　

　　射击时枪口距离肩膀过近，那个伤口绝对不是Tony口中所谓的“没什么大不了的”。Strange成功的将那块的衣服和血肉分开后，Happy夸张地大叫出来，Natasha用眼睛斜着将可怜的司机赶出房间后，低头看向闭着眼睛的Tony。

　　

　　“你现在就要对Peter动手？”她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走廊，还是不放心地关上门防止说的话被人偷听，对话也尽量隐晦地避开Tony打的主意，“是不是有点……太心急了？”

　　

　　“九头蛇会有大动作，他们可不像晚上那位可爱又甜蜜的小呆瓜……嘶，fuck，你不会轻点。”

　　

　　Strange当然知道Tony指的是谁——今晚被派来逮捕他们的指挥官Ross，他们曾经打过几次交道：“我以为你不知道痛，别多嘴，你会妨碍医生的工作。”

　　

　　“你还会担心这点干扰，Oh！Shit！好吧，我闭嘴，请你专心一点。”Tony握紧拳头，用力砸了下窗棱后就不再关注自己肩膀上正在经历的折磨。他望向窗外，他们经历了刺激又奇妙的一夜，他相信每个人都疲惫不堪，又精神奕奕。

　　

　　惨白的烟雾一缕缕飘浮向天外泛白的天际中，又迅速被更沉重的夜色压下。窗外树木随着风声摇曳，四周的一切都沉浸在夜色中，只有他们这栋房子盈满灯光。最开始是Natasha不想忍受Tony永无尽头的烟蒂，先一步离开房间，接着是Banner，和Tony道歉后就追随Natasha的脚步离去，最后连Strange缝完最后一针也拍拍Tony的肩膀离去。

　　

　　身影一点点被抽离，房间里仅剩他一个人。

　　

　　空荡支配着整个空间，即便房间中的摆设厚重又威严。壁炉中点缀用的火光做着最后的挣扎，星光从高空坠下，最终融入从地平线射入的光辉中。朝辉在瞬息间从远方涌入整个世界，Tony也仿佛下定决定般地掐灭最后一根烟。

　　

　　他和Peter的确需要做个了断，为了家族，Peter，以及他自己。

　　

　　Tony回身，朝阳拂在他的背影上。

　　

　　脚步声从台阶的最上方响起，Peter立即从睡梦中惊醒，身为杀手的警觉性让他总是这样，在洞察到有人接近后就立即清醒，似乎和Tony在海岛度假的那段时间才是唯一令他安心的时光。他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的将写满九头蛇成员及据点的纸团紧紧握在手心，在脚步声还未抵达前迅速塞进口袋。Peter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下意识的不希望有Tony以外的人看到这些重要信息。他小心翼翼地起身，赤着脚挪动到牢门前，手指紧紧地握住栏杆。熟悉的脚步声让他抱有期待，又从慌忙的节奏中察觉到不安。

　　

　　“Tony？”Peter下意识地摒住呼吸，虽然他有些雀跃，然而刚刚表现出一点符合他这个年龄的兴奋，就在Tony沉重的脸色中猛地滞住，他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同时他敏锐地闻到空气中透来的血腥味：“你，你受伤了……”

　　

　　站在门外的人伸出手指竖在唇边，简单的动作就让Peter停下了想要说的话，这样的反应让Tony满意，他点点头，将藏在大衣里的枪从铁栏缝隙中递给Peter，根本不担心他会对自己意图不轨。

　　

　　“你愿意为我死一次吗？”

　　

　　Peter错愕地抬头，却在只言片语中明白Tony的意图，他不敢相信地摇摇头：“不，Tony，你不能那么干，那样会让你……”

　　

　　会让你什么……Peter在开过几次口后还是无法说出，他变成垂头小幅度地摇晃：“我宁愿你真的处决我，你真该那么做。”

　　

　　这样的反应让Tony紧绷的脸色缓和下来，一时不知道到底是该称赞Peter的头脑还是理解力。

　　

　　他没多余的时间感慨，他务必要在天完全亮之前将Peter送走，送出所有人的视线，再造成他死亡的假象。Natasha他们的离开是最正确的选择，作为Tony多年的好友，他们早已察觉到Tony的意图。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即便他们心知肚明，也绝对不能看见事情发展的全貌。Tony会悄悄地安排Peter离开，悄悄地令“Peter Parker”在所有人的思维中死亡。他将手从铁栏间送进去，却没能触碰到Peter的头发，那个孩子握住了Tony的手指。

　　

　　冰冷的枪械被Peter握在另一只手上。

　　

　　“把它带上，我担心会有意外。”Tony转头看到躲在门外的Happy对他做了个手势，“没多少时间了。”

　　

　　“Tony？”Peter明显对他的决定不赞同。

　　

　　“这是命令。”Tony掀开严肃的表情，对着他轻轻笑了下，时间迅速地转回藏身在海岛的时光，仿佛夕阳从沙滩的另一侧倾斜而下，狭窄的世界镀满金橙色的辉映，下一句带着罕见的柔和：“相信我。”

　　

　　握着枪的手慢慢垂下，Peter抬起头，视线与Tony齐平。

　　

　　Peter在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和自己相处了一段时间，对他造成糟糕记忆的牢房。手指轻轻地碰在口袋的位置，这个熟悉的动作让他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和Tony刚认识不久的时候也做过同样的事情，不同的是，那时候他们互相猜疑，互相不信任，但现在，Peter想要把所有的秘密为Tony摊开，他发誓，他已经不能再忍受Tony对他有所怀疑。

　　

　　没有过多的时间留给犹豫，Peter在Tony转身后立即跟紧脚步，他不知道Tony准备送他去哪，不断加急的脚步里透露着最深的信任。

　　

　　期间几次他想开口，想把口袋里的信息交到Tony手中，时机总是如同命运安排的那样恰巧错过。

　　

　　天际线已经彻底沦陷成白昼，最后一丝阴霾也被驱散，雾霭沿着日光的线路洒在天台上，呼啸的风声还带着昨日夜尘的味道，Peter用力深呼吸一口自由的味道。不自然的风源自他们眼前停靠的直升机，Tony站在天台边缘上，对着Peter摆头，做出示意的动作。

　　

　　他知道，他将要踏上台阶，远离一切纷争的中心，从台风眼中离开，然后获取他渴望的自由。

　　

　　但是……等等。

　　

　　Peter在这时才察觉到不妥，Tony为什么会焦急地送他走，为什么一直要等到现在。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九头蛇的搅局才让事态发展到让Tony开始积极准备后手的程度，他向前走去的脚步顿住。“Tony，我不能走，我可以成为战斗力，我能做到，你知道的，你应该相信我，你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我知道很多人不信任我，厌恶我，但是至少只有我知道……”

　　

　　“没那么多时间了，你想被人发现毁了一切？走。”Tony向敞开的直升机机厢中摆头，催促着Peter不要停下脚步。

　　

　　滞留不前的脚步再次向前挪动，藏在口袋里的纸条刺痛了Peter向前迈开的大腿。

　　

　　他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Peter慌张地开口，天台上的冷风灌进他的气管中，晨曦的风硬冷地刮蹭着他的脸颊，被吹乱的发稍在风声中拍打着，Peter的声音清晰地传达给站在前方等待他的Tony。

　　

　　“九头蛇的Boss是红骷髅，他控制着这一切，也包括曾经的我，他就在……”

　　

　　是的。

　　

　　这才是Peter最终的目的。

　　

　　他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杀了Tony Stark.」

　　

　　不，等等，Please。Peter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己抬起的手，那只手还紧握着Tony先前给他用来自保的手枪。枪口对准毫无防备的Tony，而他的手指稳稳地勾住扳机，像以往一样，像他曾经执行击杀命令的动作一样。他用力地控制，但身体完全不听从指挥，手臂似乎脱离了大脑的控制。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

　　

　　他恳求着停下，嘴里不断地发出Please的声音，身体却像是被操控的人偶一样牵扯着他的动作。

　　

　　最终丧失的记忆洪水般地灌进他的大脑，拼图的最后一块到这时才贴合在图案的中心。Peter的大脑承受着被撕裂的痛苦，而这一切并非他流泪的根源。

　　

　　他……

　　

　　最终还是回忆起了一切。

　　

　　「杀死Tony Stark.」

　　

　　这才是全部故事的起源。

　　

　　红骷髅和Alexander并排站在Peter面前，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所以Peter非常理解为什么由组织的两大首领共同来对他下达这个命令。他对Tony Stark这个人毫无了解，也全无记忆，唯一的印象仅仅是这个人难以“清除”，组织派出的人都已失手，他或许是其中之一，或许是最后一个。

　　

　　无论如何，Peter只对严酷的命令回答了一个词。

　　

　　「明白。」

　　

　　记忆刹那间停留在Zola的一个微笑上。大脑中的画面如同放映机般的存在，记忆不断地闪回，让Peter险些呕吐。遗失的记忆始终压在心底。他看见错乱的画面迅速翻过，又停留在红骷髅的脸上，无限放大的表情慢慢拉远，似乎对自己非常满意，他点点头，再次询问Peter：“重复一遍自己的任务。”

　　

　　“获得Tony Stark的信任，窃取Stark家族的情报。”

　　

　　“非常好。”红骷髅这句却是转头对着Zola夸奖道，“很完美。”

　　

　　Peter记得自己当时迷糊地看向两人，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除了把指令的内容在心底记得熟烂外不需要考虑其他，然而现在，他深刻明白那句“非常好”到底是什么意思。

　　

　　记忆跟随着他的视线在头脑中不断穿梭。压抑的房间，间断的笑容，冷漠的声音，畏惧的情感让一切都变得糟糕透顶。杀死Tony Stark的命令下达后，他立即被Zola博士带走，让他忘记这条指令，将这条命令埋葬到思维的最深处。

　　

　　Peter仿佛从高空坠下，背部是不见底的深渊。

　　

　　红骷髅和Zola的脸不断在他不停交织的记忆中穿梭着，他的额头已被汗水打湿，垂在腿边的手指不停颤抖，可举起武器的那只手仍稳稳地将枪口指向Tony的胸口。

　　

　　记忆闪回到暗无天日的房间，金属的隔板压抑的让人窒息。Zola阴森的微笑对准Peter的脸，他们的瞳孔在一条直线上，Zola的声音亲切得异常，这让他感到恐惧。“现在你会忘记这个命令，直到我们的人出现，为你解除禁制。在某个恰当的时机，我需要你失去杀手的全部记忆，变成普通人，混到Tony身边，赢取他的信任，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好好干，Mr.Shmidt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Peter点头，尚不清楚这将会给他的人生带来什么影响。

　　

　　他同样不明白Zola口中的恰当时机指的又是什么，过往的训练使他自然地接受消除记忆的安排，等到重新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他只知道任务是趁机在一个倒霉的家伙与教父谈判的时候，在他的脑袋上开个窟窿。

　　

　　Peter是九头蛇最优秀的杀手，他轻而易举地完成了红骷髅所谓的“只有你能干好”的任务。在教父眼皮底下杀人让他不得不拼命的逃离现场，一旦逃脱不了就必须选择解脱。

　　

　　九头蛇所谓的解脱已经深深植入每一位经受训练的杀手的灵魂深处，Peter捏紧手中的黑匣子，这里有令他迅速死亡的药剂。

　　

　　这个任务将是他的最终结局，Peter对此深信不疑。

　　

　　所以他在笃定自己会死的时刻将针管插入肌肤，刺破血管，让药剂和流淌的血液混为一体，他以为自己会陷入永久的沉睡，而那支针管里的药剂不过是高效安眠剂。

　　

　　让他头脑中记忆如浪潮般退去的指令是选择自裁的行为。

　　

　　就如同现在的状况一样。

　　

　　头脑中飞速流转的记忆闪回到最初。Peter的眼眶开始泛红，眼前仿佛布上一层雾气，他无法克制，更无法控制试图冲Tony开枪的手。

　　

　　红骷髅知道这一切，目前发生的所有事都在他的计划里，他知道Peter会被Tony收留，同样知道Peter会情不自禁地追随Tony，他会仰慕，会亲近，而最终有一天，他会彻底地背叛九头蛇。

　　

　　Peter背叛九头蛇这件事，才是红骷髅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Peter仿佛能想象到隐藏在暗影的男人舒适地向后靠下，嘴角挂着阴森和卑劣的笑容，他会端起红酒杯，对Peter庆祝，他开口，嘴型仿佛是在告诉Peter：恭喜你，你自由了。

　　

　　「杀死Tony Stark.」

　　

　　「是。」

　　

　　之后他被Zola带进实验室，让他失去记忆，让所有事情自然地按照Tony的剧本发展下去，让一切进展得如同他们“预料”中的那样。

　　

　　当Peter决定背叛九头蛇的那瞬间开始，最深层的指令才将生效。红骷髅预料到了一切，他知道Peter会后悔，所以命令Zola在他的头脑中植入了额外的控制机能。

　　

　　错愕的不止是Peter。

　　

　　同样也包括Tony，他震惊地看着用抢指着自己的Peter。不难看出Peter是被迫承受这一切，他的表现绝对不是在演戏，或者是利用Tony的感情。他看着Peter，脑中涌现的是那些他曾经琢磨不透的片段。

　　

　　「他像是个隐藏在你身边的定时炸弹，随时会爆炸。」

　　

　　Banner和Natasha曾经担忧的事情，在一步步地演变成现实，演变成所有人都未能预料的现实。

　　

　　「总有一天你会死在Parker的手里，Tony Stark！”」

　　

　　Alexander在临死前朝对他怒吼出来的话语。

　　

　　「你怎么可能知道……难道是Peter Parker？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是我亲手……」

　　

　　Zola颤抖而震惊的疑问。

　　

　　记忆逐渐在他的头脑中形成完整的拼图。Peter背叛九头蛇的行为将最后一块碎片遗落在中央，那张完整的，邪恶又阴险的画面在Tony眼前逐步延伸开。

　　

　　他突兀地想起Peter曾对他说的那句不合时宜的玩笑话：他们在我身体里安了自爆装置，只要我一开口就会爆炸——当然是开玩笑的。

　　

　　谁在那时候都不曾想到这会成为真实。

　　

　　他还曾对Strange说九头蛇拥有操纵记忆，控制人身体的方法，那本身是他为自己，为Peter找的开脱的借口，现在却像一个恶作剧般地成为事实。

　　

　　Peter的身体仍在颤抖，他的肩膀在颤栗，死亡的威胁却时刻指明着九头蛇规划好的道路。眼泪终于从眼眶中滚落，呼啸的风顺走Peter最后的挣扎。

　　

　　“I'm sorry，Tony……”

　　

　　语言轻微又深厚地落在地面上，被震碎成无法拼合的碎片。

　　

　　枪响。

　　

　　——一个月后——

　　

　　白色的花瓣从墓碑前向外延伸开，最终花枝的溪流在一双深色的皮鞋前搁浅，那双腿在墓碑前短暂地停留。阴郁的天气浓重得如同中世纪的油画，陈列在遥远的天际。细密的雨滴用深色的云朵将天空编织出一层幕布。

　　

　　站在墓碑前的人弯腰放下一束纯白玫瑰。

　　

　　风拂过，花瓣整齐地向上展出。

　　

　　Peter Parker的名字工整地刻印在墓碑上。

　　

　　没有墓志铭，没有日期，只有一串简单的名字，简单的符号般地埋葬在这片土地里。雨水将墓碑冲刷得一尘不染，水滴在名字的沟壑中滚动，被来客用手指轻轻地拂去。他将几乎与暗夜融为一体的雨伞向前倾斜，脑中闪过第一次和墓碑主人正式见面的情景。

　　

　　同样的雨天，同样的姿势，以及同样的沉默不语。

　　

　　雨滴从黑色的伞面上滚落，伞下遮挡的面孔迟疑片刻后向后退去一步，转身离开。

　　

　　从天落下的水柱落在孤零零的墓碑上。

　　

　　Tony的背影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这片墓园中。

　　

　　他打开车门，看见曾经被冠名为Peter Parker的爱人朝他展露出笑颜。

　　

　　光线将浓稠得化不开的乌云劈开，拍打在车窗上的雨滴渐熄，光从天空的缺口中泄下来。

　　

　　黑色轿车很快消失在墓园的视野中，尾气徘徊在空气中。不会有人察觉到那辆车狭小的空间里流淌的秘密，以及他们的故事。

　　

　　未来的故事。

　　

FIN

　　

　　终于完结了。不敢相信我竟然能写完一篇几乎长达近18万字的连载。　

　　终于写到结局了。　

　　门徒的整个故事都是为了这个结局而写。一句道歉，一声枪响，刻在名字上的墓碑，永远告别过去的他们。　

　　写这个故事最开始是因为一个雨天，一首音乐，雨敲打在窗玻璃上，Peter在雨天拖着沉重的步伐在奔跑，血融化在川流中。两个人站在直升机前，枪响，白鸽飞舞到天空。

　　是的，门徒的诞生就是因为这么简单的契机。从Tony&Peter的故事慢慢铺展开，到Natasha，Banner，Strange，Steve，九头蛇等等等的出现，最终成为展现在你们眼前的样子。

        PS.

结尾没看懂可以点开：《门徒》的一点创作“花絮”

Ramon小天使总结的花絮真的是太神啦

　　谢谢你们喜欢，谢谢你们陪伴这么久。

　　我很喜欢这个故事，希望你们也是。

　　

未公开番外内容：

在天台的枪声之后以及结局这一个月内的故事。

还有一切结束后，他们共同筹备婚礼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