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虫】门徒 35
第35章
“别在意我。”Tony这么说，然后坐在了Peter的身边。
Peter感到手心布满汗水，情况变得比之前还要糟糕，现在不要说能帮他集中注意力，他根本连动脑都做不到。就结果来说，达成的效果反而是一致的。
别在意我。Tony虽然这么说，Peter又怎么可能做到真的忽视。他的眼睛总是偷偷地瞥到Tony坐着的地方，导致瞄准的准心也远远偏离出预想的方向。一向百发百中的弹道几乎漂移出靶子外，堪堪擦过的击中墙壁。
Tony不会认为这是Peter为了伪装身手，用来掩饰的把戏，因为哪怕他坐在Peter身后，也能看到年轻人侧脸和耳尖上的红晕。
Peter没有办法再集中注意力，他干脆地选择放弃，擦拭着手心的汗，随意地找了个借口：“看样子我有点状态不佳。”
Tony没有做出任何表示，所以Peter不断尝试着摆出一副轻松的表情，伸手指指Tony的耳朵，示意他在这里应该带个保护的装置。
Tony只是笑笑：“怎么，你以为我没习惯这玩意儿？”
对此Peter恍惚地思考了一下，然后露出些愧疚的表情，“我不小心忘记了。”他坐到Tony身边，看起来没有想要再继续下去的兴致。
“你说想要找个射击场练练技术，我正好下午没什么事才过来，看起来反倒打扰到你了。”
“不，怎么会？”Peter搓着手，像是没有地方放似的，“你特意来看我，让我非常开心。”
“听起来你的口气有点见外，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Peter比以往更迅速地回答道。接着摇摇头，否定整件事情又像是在否定自己的回答：“没有。”
Tony落在他肩膀的手犹豫一下还是重新拍下去，没有继续追问，哪怕他的表情看上去已经发现了什么端倪。
Peter感到即难过又愧疚。
“说不定有一天我会背叛你。”他开口，在脱口而出的一瞬间感到解脱，仿佛这样比握住手枪射击更能令他平静。
“怎么做？”
“我不知道。”
“什么时候？”
Peter不知道为什么Tony会用谈家常的口吻聊事关生死的大事，他诧异了一下，眼睛里的光彩也随之黯淡了些。
“我不知道，也许是记忆恢复的那一天。”Peter撒了个谎，因为他的记忆早已恢复。
“Bruce说你像是个隐藏在我身边的定时炸弹，劝告我应该妥善处理你。”
“我确实是。”Peter诧异地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为Banner说的话感到生气，甚至有一些高兴，因为有真正为Tony担心的人。“所以你决定怎么处置我？”
“至少我还没看到那颗炸弹即将爆炸的前兆。”
Peter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下大笑出声，但他的确在笑，他露出孩子气的笑容，哪怕是灯光惨白的射击场里也带着几分阳光的气息。“等它爆炸的时候，说不定你想反悔也来不及了。那我换个问法，如果我背叛了你，你会怎么处置我？”
那时候Tony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在Peter破碎的意识中无法回放出完整的场景，他好像在说……
“那就等我还有余力处置你的时候再想吧。”
现在的Tony是否还有那份处置Peter的余力？
站在海滩边的Peter望向一派从容的Tony，然而他的视线已经不会再向他聚拢。
夕阳慢慢从天的另一端沉进海底，剩下的半个弧形支持着残余的黄昏。这样的风景好像能够勾起人的恐慌以及懊悔。目前发生的状况完全超出Peter的想象，他没有想过九头蛇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堂而皇之地打破两个人的约定，他们从一开始就想杀掉Tony。
Peter不相信仅靠着冬兵一个人就能带Tony突出重围，无论怎么看，面前的选择都是死路。他当然无法获悉Tony下一步在谋划些什么，并且Peter能够看出，Zemo带来的人一定是得到政府授意派来的部队，即便Tony能够从这里冲出去，他也会被整个美国彻底划为敌人。那样一来，他曾经掌握的实力会真正地化为泡影。
“Tony……”Peter也想不出自己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声，他不自觉地对眼前的依赖发出呼唤，还用着亲昵地语调去唤起他的注意力。
“嗯？”Tony仿佛这时候才注意到Peter的存在，他看起来好像并没有生气的意思，用着往日的态度去回应Peter。
Peter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连呼唤Tony的原因都不清楚，他抿着嘴，在一众人好奇地打量下遗憾地摇摇头。
“有点可惜。”反而是Tony想对他说些什么，“我以为你会期待我变出奇迹，现在看来连你也没办法相信我。”
Peter不明白该如何回应Tony的期待。他当然期待事情如Tony所说的那样简单，但希望是没有办法变成奇迹的。
他在这样尴尬的时候想到了那天在射击场的问题，他突兀地朝Tony提问。
“我曾经问过你，如果我背叛了你，你会怎么处置我？”
“我那时候是怎么回答你的？”
也许是Tony故意装作遗忘，但Peter还是按照记忆里的原样回答了他：“那就等我还有余力处置你的时候再想吧。”
“我说过这样的话？”Tony笑了出来。
“我猜我现在可以得到答案了。”
“看起来你相信我还有空闲思考那种事情。”
“按照你说的，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期待你展现什么才叫奇迹。”
一连串的事故后，Tony首次露出诧异的表情，仅仅是因为Peter的一句话。
“Kid，但这一次是你赢了，的确没有什么奇迹，因为……”
有点动人的场景在Zemo眼里看来只觉得这两个人一定是疯了。他根本不相信Tony在这样的绝境之下还能做到什么，干脆将握着的手枪准星对准Tony的额头。
“闹剧已经可以结束了，我猜，等你的脑浆溅到沙滩上的时候，一定没有心情再开玩笑。”
Tony叹了口气，朝站在Zemo身后的人不耐烦地催促。
“Rhodey，你真的打算让他把我的脑袋一枪崩掉后才出手吗？看起来他的耐心绝对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意外的、熟悉的名字从Tony口中慢悠悠地道出。
站在Zemo身后的人不打算给Zemo任何反应的机会，他的身手让他能轻易地做到这一点。他拧住Zemo的手腕用力下扣，令他手上失力的和手枪脱离。
在确保Tony脱离危险之后，他才慢悠悠地揭开戴在头上的头盔，露出了那张和Peter有过一面之缘的脸。
“我看你挺乐在其中的，以为你不需要帮忙。”
“不不不，情况一定不是你想的那么轻松，嘿？你希望我说什么，拜托——请救救我，好了我现在说了，你现在可以帮我了吗？”Tony故意拖着惹人厌的长音朝Rhodey喊了一嗓子。
“我现在松开手让他朝着你的脑门上开一枪一定是所有人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我知道你绝对是在开玩笑，对吧？”Tony慢悠悠地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像是在等待什么，隔了一会儿才想到Peter已经不会再主动靠近，刚才还有神采的眼睛黯淡了一瞬，在自己点好烟重新抬头的时候已经恢复正常。
局面已经完全逆转过来。Zemo在来之前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和他信誓旦旦保证的政府军部会调转枪头指向他。他震惊的看向Rhodey，刚要破口大骂，Tony已经赶在这之前蹲在Zemo面前，揪着他的头发强迫他面向自己。
“嘘，嘘，别给亲爱的上校舔乱子，我不想被他唠叨得没完没了，让难得的假期变得吵杂到无法忍受。”
两个人配合得极其默契，Tony刚抬起手，Rhodey握着的手枪已经顺势落在他的掌心。
Tony握着的手枪指向Zemo的眉心：“你一定没想到局势会扭转的这么轻松？其实我也是，所以我觉得有点无聊，其实你的选择有很多，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带着Rhodey来，不然我本可以更苦恼点。”
“这不可能，我分明……”
枪口在近距离的地方朝Zemo的大腿开火，射出的子弹在他的腿上留下一个黝黑的弹孔。Tony从未在Peter面前表现出专治独裁的一面，现在的他不想再露出像是大学讲师般温和又诙谐的面孔，像是为了提醒在场的人回忆起他到底是谁似的，面对敌人没有再留有一丝情面。
“Aha，我没有在问你问题，关于你的事我没有兴趣知道的更多。如果不想再受伤，麻烦把你的哀嚎声也收起来。”Tony站起来，拍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手枪被他握着灵巧地把弄着，他好似回忆起什么，看向呆在一旁的Peter，好奇地向他打探。
“我问过你，你以为我还没习惯这玩意儿？现在想想我好像的确没在你面前摆弄过这东西。”
“你从那时候就开始怀疑我？”
“不，不Parker。在那之前，更早一些。”
“为什么……”
“既然九头蛇把你埋在我身边，那我为什么不可以反过来利用？”
Peter没再说话，他低下头。从Tony的角度没办法看到他的表情，也没心情去分析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感想，他退后一步，摆摆手，让身旁本来是包围他的军队上前扣押住Peter。
“说说刚才的话吧，Peter。我的确不会展现什么奇迹，因为奇迹全部是为早已有所谋划的人准备的礼物。所以你看，我们的胜负，好像又是我更胜一筹。”
Tony沉思了一会儿，他盯着这个被剥夺走一切的孩子，说出了结束他们所有关系的话。
“现在我的确有余力去考虑该怎么处置你。”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