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染

假如格林德沃赢得了战争。纽特忘记自己是一名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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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纽特钻进箱子，那副眼熟的场景再一次展现在他面前。

　　

　　奎妮醒的比他还要早，没有在房间里出现的人先一步比纽特到达皮箱里的世界。

　　

　　他们互道了早安，奎妮将手中毛绒绒的动物幼崽递到纽特手里：“不可思议，它们昨天还很怕我，但你看，今天已经敢在我的手心里趴着玩了，喔——真是群调皮的小家伙。”

　　

　　纽特很久没有传出声音，直到奎妮的目光挪向他：“因为他们能感受到别人的恶意，他们看得出来，你喜欢他们，所以才……”

　　

　　这一次不回话的换作奎妮，纽特打住自己只要提起动物就停不下来的解释，盯回奎妮的方向：“抱歉，关于动物的话题，我总是在说一些别人不感兴趣的话。”

　　

　　“不，不不，纽特。”奎妮不安地搅动着手指，看似是因为自己的反应让纽特造成的误会让她感到愧疚：“我只是在感慨，虽然你还没恢复记忆和魔法，但却记得怎么照顾这些，这些动物们，这让我有点……感到不可思议，所以才没有留意你在说什么。”

　　

　　“我还没变回巫师，他们对我的态度也没有改变过，看起来在他们的眼里，巫师和麻瓜没有任何区别。”纽特明显不在意那样看似不礼貌的举动。

　　

　　“是这样？”

　　

　　“你和他们很像。”

　　

　　“什么？”

　　

　　“对麻瓜和巫师一视同仁。”纽特抱着幼崽们送回窝里，在打理掉落的绒毛时感受到奎妮从他背后投来的目光，“雅各布。他是个麻瓜，对吗？”

　　

　　奎妮的眼神黯淡了些，她不需要回答这些问题，早在他们出发前，两人已经分享了各自的“秘密”。

　　

　　“你爱着他。”

　　

　　细微的感情波动让成年的月食兽凑到奎妮身边，小心地啄着她的手指。奎妮只是发出了一声类似感叹的惊呼，却没有移开手，顺从地给魔法的生物们安抚着。

　　

　　“在格林德沃身边做的事一定让你很痛苦。抱歉，看起来我真的不太会和人交流……我惹你伤心了。”

　　

　　纽特看着泪珠堆积在奎妮的眼眶里，等到它滑落才手忙脚乱地想起来递过去一块手帕。

　　

　　奎妮没接。

　　

　　 “我相信他的想法他的做法是正确的。我很生气，我感到愤怒，我不理解为什么雅各布不肯和我选择同一条路。”

　　

　　纽特只是摇头：“格林德沃是个出色的演说家，恐怕没有巫师会在听了他的话语后不为之心动。”

　　

　　“你没有，你和忒修斯都没有。那段岁月里，魔法部的大部分人都在动摇，但你们立场坚定，让我无法理解，也无法不去责怪你们。”

　　

　　纽特停顿，他用力地思考，但随后摇摇头，“抱歉，我不记得了。”

　　

　　“我好像挑起了讨厌的话题。”

　　

　　纽特执着地想要把手里的手帕递过去，“那被责怪的一定应该是我。”

　　

　　奎妮对着纽特牵强地扯起嘴角，眼泪让她在很长一段时间折磨的消瘦后看起来更加憔悴，但仍旧遮挡不住她原有的美貌。

　　

　　纽特看着他，忍不住开口：“雅各布一定也很担心你。”

　　

　　“他会的。”奎妮稍稍停顿，之后又不确认地补充了一句：“也许会的。”

　　

　　纽特只是微笑，凑过去拍拍奎妮的手背，便继续为他的动物们开始忙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没有提起下一个旅行的目的地。

　　雪山、林地、沙漠、荒原、沼泽以及海洋，世界各地几乎都踏上了他们的脚印，纽特的记忆也仿佛越来越清晰，他隐约能够记得他曾造访这里，但唯一能够想起来的事也仅限于神奇动物而已。

　　

　　他精通的那些魔法，以及其他人际关系的记忆没有任何的松动，这让奎妮一度感慨纽特是不是只记得和动物们相处的记忆。

　　

　　“说不定你有个冥想盆。”

　　

　　“那是什么？”

　　

　　“那可以帮你……把没用的记忆抽出去，只留下重要的记忆，别当真，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纽特叹气，“如果我真的有那样的东西，我猜现在一定才是最需要它的时候。”

　　

　　“真抱歉纽特，我好像没有派上多大用处。”

　　

　　“别这么说。”他们还在箱子里，所以纽特朝着穹顶的地方环顾一圈，“你为我带来了它，这一定对我来说比任何事情都珍贵，所以我才这样印象深刻。”

　　

　　“像是生活的一部分。”

　　

　　“生命的一部分。”纽特更正她的措词，朝密林的方向继续深入，“其实我开始不太在乎……你说的那些，类似什么过去的记忆，但见到他们，这群等着我回来的小家伙之后，我才确信我的过去对我来说至关重要。你知道对我来说重要的人吗？我是说，像我这样孤僻、几乎不和人交流，从不参加各种聚会和派对的特立独行的家伙。”

　　

　　“这种过分的形容我真不希望也是邓布利多说出来的话。”

　　

　　“他是在开我的玩笑，但我倒是觉得他说的也没错，你看，像是我这种人，在遇到那样的变故之后，没有一个所谓的朋友来看我，除了……”

　　

　　纽特的声音猛地顿住。奎妮也同样停下脚步，低着头不敢去触碰纽特的目光，她的指尖在微微颤抖，为再也无法隐瞒的谎言。

　　

　　纽特试图让声音回复正常，重新接续上话题：“除了忒修斯。他在哪？”

　　

　　“纽特……我不知道，他们不肯把情报透露出来，没有人知道忒修斯被关押在了哪里。”

　　

　　“关押，你说的是关押？”

　　

　　奎妮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她只好点点头，除此之外别无办法。

　　

　　积累的水珠从高处坠下去，属于热带丛林的植被舒展着如同蝶翼般宽大的叶片，它们蒲扇着，将露水送到纽特的发梢和脸上。这让他看起来像是在流泪一样，但纽特的目光清澈而坚决。

　　

　　“我想见他。”

　　

　　纽特展露出来难得和忒修斯相似的地方，他们都强势的让人无法拒绝。

　　

　　但这一次奎妮恐怕只能摇头，“我办不到，纽特，我愿意帮你做一切事，除了这件，我办不到。”

　　

　　“他在哪。”纽特的声音更加急切，“忒修斯在哪？”

　　

　　忒修斯在哪。

　　

　　恐怕这个问题连他本人也不清楚。忒修斯被蒙上双眼，像是曾经他押送的犯人那样被送上马车。与他形影不离的魔杖同样被收押在一旁，静静躺在盒子里被负责押送的傲罗们抱在怀里。他知道在自己的前方以及左右两方都有一根魔杖正指着自己，只要稍加妄动便回承受攻击性的黑魔法，即便不致死，也会让他短暂地失去行动能力，并承受巨幅的痛苦。

　　

　　至于眼罩，恐怕只是为了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将被押送去哪里。

　　

　　忒修斯扯了扯嘴角，他真的希望魔法部能够明白，现在他被迫承受这样的羞辱，并非是魔法部全体巫师的意识，而是出于他自身的意愿，所以这些小把戏对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哪怕光是给他一个方位，他也会自愿前往。

　　

　　忒修斯的笑容却让坐在他对面的司长精神紧绷，这位前傲罗也明显感受到了车厢中气氛的骤然变化。

　　

　　“怎么，我又不是格林德沃。”

　　

　　“我们不会再让越狱事件发生，所以放弃你无聊的想法。”

　　

　　魔杖似乎又逼近了一些，无用的威胁，可笑的胆量，以及毫无作为的叫嚣。忒修斯并不在意，马车里的人都是他曾经的同伴，或者是他们曾经共同的敌人，他们都是熟悉的人，只是立场稍加转换，懦弱的人联起手来一同将忒修斯推到对岸。

　　

　　“我们去哪？”

　　

　　“你不需要知道。”

　　

　　“看起来我不需要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沉默。

　　

　　这是意料之中的结局，忒修斯发出一声没有人能听见的叹息，他倒是非常想摘下眼罩看看窗外的风景，漂浮在云层上是一件美好的事。他知道马车的前后一定也有骑着飞行扫帚以防事态恶化的傲罗，他们所处的位置由衷让忒修斯感到羡慕，他更希望自己是骑在飞天扫帚上的一员，他是个前魁地奇击球手，当然仅限在霍格沃茨期上学的期间。他热爱久违的感觉，飞翔，风，穿梭进云层，在俯冲进大地前来一个漂亮的急转弯，那种惊险和刺激仅次于面对黑巫师。而现在他只能忍受着夜骐拉送的马车的颠簸，无穷无尽的黑暗压迫着他的视神经，连同沉闷一同造访。

　　

　　没有人再发出多余的声音，所以忒修斯也一同安逸地陷入马车柔软的座席里，恐怕这是他“余生”最后能享受的东西，柔软的坐垫，颠簸的马车，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而另外一方面，押送前战争英雄的规格比起格林德沃并没有低多少，这恐怕也是足够让忒修斯哪怕故去后在能后世炫耀的一点。

　　

　　可惜他认为自己根本不值得现任的魔法部集体惊慌。

　　

　　他一定不会进入阿兹卡班，关押在那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因他的参与而被捕，他们恨不得将忒修斯撕成碎片——即便那是最终夺得权力的人喜于见到的事，但他们还是不会允许忒修斯那么轻易的死去。

　　

　　他应该死得更有价值一些。

　　

　　是的，直到这时精明的政治家们还在考究忒修斯能带给他们的最大利益。

　　

　　忒修斯不在乎这一点，因为他们的目的和他一致。

　　

　　马车降落回地面，脚踏实地的感觉似乎让在座的傲罗们都得到适当的安心，只有忒修斯心里稍稍可惜了片刻，恐怕这是他最后一次体验与天空亲近的距离，现在，他即将前往新的牢房。

　　

　　“我不在国内了？”

　　

　　一如既往的沉默。

　　

　　像是在印证这个事实，忒修斯笑了：“看来我是全欧洲共同的敌人。”

　　

　　负责整套程序的司长前去办理手续，身边的年轻傲罗才敢在忒修斯讽刺般的话题面前微微松口：“如果我是你，我一定笑不出来。”

　　

　　“哦？为什么？”

　　

　　“你随时都可能被处死。”

　　

　　“你畏惧死亡。”忒修斯用的是肯定句。

　　

　　“没有人不会。”

　　

　　“我的确怕。”忒修斯轻轻地回答，没有让周围的任何人听见。他在闭上眼睛的时候依靠思念纽特去渡过黑暗，他确实会担心当迎接死亡的那刻到来，黑暗中再也捕捉不到纽特的身影，肆无忌惮的深渊扑向自己，夺走一切记忆，他害怕忘记纽特的模样，害怕忘记他们相处的时光，害怕只剩下不断坠落的梦境，他恐惧的问题是失去纽特。

　　

　　那是唯一让他烦恼的事情。

　　

　　忒修斯看着漆黑的牢房渐渐关拢。在光明离他远去的最后一刻，他做出一个口型，声音没有传递出去。

　　

　　“我想见他。”

　　

　　“我想见他。”纽特对奎妮清晰地发出声音，“我知道这是个无理的请求，但在我恢复记忆之前，我认为最重要的事情是见到他。”

　　

　　“……”

　　

　　“我答应你。”

　　

　　这是沉默之后奎妮给出的答案。

　　

　　他们的旅行完全转变了思路，踏出的第一步仍旧停留在一座漆黑的山峰中。是的，漆黑，这是纽特对他的第一印象。他感到压抑，这样的感觉在夜晚接近时更加清晰。

　　

　　“谁在这？”

　　

　　奎妮看着蹲在地上的纽特，细微的声音从她口中吐露，看得出来，她同样也不想再接近那里。她说了一个名字。

　　

　　“格林德沃。”

　　

　　“为什么？”

　　

　　“恐怕这是……他是唯一能知道忒修斯在哪，以及愿意帮助我们的人。”

　　

　　“不可思议。”

　　

　　“没想到有一天会求助于自己的敌人？”

　　

　　“大概是没想到我们变成这样的身份后还能再见到一面。”

　　

　　奎妮好奇地盯着纽特，兴许是想问些关于他自身或是仇恨的问题，但她最后选择了缄默。

　　

　　事情却比想象中的更要顺利。他们像是没有任何阻碍地进入纽蒙迦德，这栋树立于奥地利的最后的堡垒，像是早有预谋的，为纽特他一个人敞开大门。

　　

　　那栋阴森的城堡在对纽特说着欢迎。看守们像是在昏睡地倒在两边，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格林德沃筹备好的阴谋。

　　

　　所以当纽特比预想中更快出现在格林德沃面前的时候，这位准备在堡垒中安度晚年的黑魔王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怪不得阿不思会欣赏你。”

　　

　　“我不清楚您说的话，关于邓布利多，我能记起的只有最近的一次见面。”

　　

　　“我以为你会在拾起记忆后才来找我。”

　　

　　“不，事实上，你早知道我会来，所以才提前准备好一切。”纽特鼓起勇气地注视着牢笼内的人，他们一个身为囚犯，一个是失去记忆的巫师，却在特殊的情况下堂堂正正地交锋，揣摩起对方的意图。

　　

　　“你想知道斯卡曼德在哪。”

TBC

对不起我还是没能成功完结呜呜呜呜呜呜

为什么这种一发完的文会让我写成7章还没完结的长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