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染

假如格林德沃赢得了战争。纽特忘记自己是一名巫师。

抵抗军Theseus / [伪]麻瓜Newt

本章含微量GGAD因素

建议配合BGM“Breathe”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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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本章有私设）

　　

　　纽特反复地做着一个梦。

　　

　　他在透不进光的梦中不断下沉，浮力拖起他的身体保持着平缓的降落速度。纽特不明白自己在哪，这是否又意喻着什么，他同样不知道自己会沉向哪里，想询问些什么，一开口只能吐出连串的气泡，纽特单从这点能简单地分辨出自己是在水中。

　　

　　在一片漆黑的，透不进一缕阳光的水域中，纽特正在不断地下沉。或许某一天，他会就这样溺水身亡，再也无法从梦中醒来。

　　

　　最终他还是从睡梦中睁开眼睛，清晨时分刺目的阳光透过窗帘照拂进旅馆的房间的角落。纽特转过脸躲避阳光的亲吻，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一抬眼便看见摆在椅子上的皮箱——

　　

　　他和奎妮的旅行途径过数个城市和郊野，这其中也包括霍格沃茨。巍峨的山脉曾在他面前展开真貌。

　　

　　“我真的在这里读过书？”

　　

　　奎妮直接把他推了进去。

　　

　　纽特揉揉眼睛，将思绪慢慢的从压抑的梦境拔回现实。离开霍格沃茨的时间已过去三天，停留在那里的记忆还是清晰可见。可在那之后的前景看起来不怎么顺利，他们不停地辗转在世界各地，进展却依旧滞留在原地。

　　

　　记载时间的细沙从沙漏上方不断滚落，没有人能制止住时间的追赶，恐怕邓布利多也没办法做到这一点，是的，纽特当然会在霍格沃茨见到邓布利多——传说中最伟大的巫师。

　　

　　那是一段令人印象深刻的会面，每一个单词都清晰地印在纽特的脑袋里。他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即便对于生活在麻瓜世界的人和像他这样失忆的人来说，这也是位出名的，值得尊敬的人，但纽特对邓布利多的熟悉远远不止于此，他觉得应该……与他更亲切才对。这是个很奇妙的想法，恐怕很多人在面对邓布利多的时候都会生起这样的念头，所以纽特并不认为是自己怪异。

　　

　　“您是邓布利多先……教授？”

　　

　　他看起来还很年轻，但两鬓的头发已经开始花白，鼻梁的软骨看起来被人打断了一样，上面架着一幅半月形的眼镜，碧蓝色的眼睛躲在镜片后，闪着些琢磨不透的光芒，像是从海面升起明月，银色剥夺了湛蓝本来的地位。

　　

　　看到这幅景象，纽特已经自行将他归于熟人的一类。

　　

　　“看来我以前也认识你。”

　　

　　“为什么会这么想，孩子？”

　　

　　纽特不认为自己的年龄还应该被人称为孩子，但在这位年长的巫师面前，他却觉得被这样的称呼意外的能够接受。他坐在邓布利多面前，身下的椅子是刚刚用神奇的魔法变化出来的。

　　

　　纽特回答他：“因为很多认识我的人在我打过招呼后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不解，悲伤，并且感到心痛又无能为力？”

　　

　　纽特琢磨了一会儿，才老实地承认：“也许还没有那么复杂。”

　　

　　“那一定是他太会隐藏自己，害怕你会为此担心。”

　　

　　“听起来像是在说一个特定的人。”

　　

　　邓布利多摘下眼镜，同时将麻瓜对睿智巫师的普遍印象也剥夺掉。这样子的教授显得更加年轻，哪怕两鬓的白发让他染上更多的愁容和疲惫，但他看起来依旧精神，以及意气风发。

　　

　　不再伪装年迈糊涂的邓布利多将之前的话题抛开：“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美丽、壮观，令人平静，学生都很有活力，和我在外面见到的巫师们不同。”

　　

　　纽特老实地说出心中的想法， 然后抬起头来等待邓布利多如何回答他的看法。

　　

　　没想到他再次避而不谈，反而转回纽特的身上：“奎妮对你的事了解不多，所以她不知道这里对你来说恐怕不是一段最美好的记忆，但我还是很高兴，你看起来也不讨厌这里。”

　　

　　“所以我真的在这里上过学。”

　　

　　“我是你的教授之一，事实上，我教过你。”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觉得我会讨厌这里。”纽特立刻低下头，回避着邓布利多的目光，那双湛蓝而平静的眼睛划过去的什么在那一刻刺痛了他，让他引发起一连串不怎么想去挂念的痛楚。

　　

　　“你没能毕业，因为一些很特殊的原因辍学了。我很抱歉纽特，哪怕我已经重复过很多次歉意，但我还是要说，我很抱歉，我没能帮上你多大的忙。恐怕这段历史也没办法为你的旅程提供任何帮助。”

　　

　　即便失去记忆，纽特仍旧没有因为过去不存在的错误而去指责任何一个人，他只是简单地提问。“看起来我是个让人头疼的麻烦。”

　　

　　“我可以负责地说，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也不为过。”

　　

　　“哪怕我酿成过无法挽回的大错？”

　　

　　“你没有犯过任何错，你从没犯过需要被惩罚的错误，恰恰相反，你在一个曾一度犯错的世界里仍能一个人坚守着正确的原则，这应该值得很多人敬佩。”

　　

　　纽特固执的不肯抬起头来，只用抿着的嘴唇微微做出来一个好像是在说谢谢的口型。

　　

　　沉默维持了很久，邓布利多适时地催促着他。

　　

　　“你的时间还很宽裕，所以不要因为焦急错过一些重要的东西，但指针也在一刻不停地追赶着你的脚步，所以与其思考不如立即动手去实施。但无论如何，参观一下自己学院的时间总是有的，你一定不想错过这里和你读书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变化。”

　　

　　“这个学校，我是说霍格沃茨和以前变化很大？”

　　

　　“哦——这里没有一刻不是在变化的，幽灵总是眷恋着这片故土，新加入的调皮鬼连本名都忘记，所以学生们给他起了新名，皮皮鬼真是个合适的名字。壁画们也学会了新鲜的词汇，总是害年轻时候的我迟到的楼梯看起来学会了新玩法，手艺越来越好的家养小精灵昨天又琢磨出来了新的甜点，礼堂的蜡烛在旧的熄灭后又有新生的重新燃着。城堡的天空填加了雷雨天气，因为麦格教授说一成不变的晴天会让人心焦气燥，但以我的角度看，坏天气的日子里女士们的脾气总是变得很差。所以你看，纽特，没有任何事是一成不变的。”

　　

　　这段话里有很多纽特不理解的词汇，比如幽灵，会说话的壁画，城堡的天气？还有家养小精灵是什么？但他没在这些小事上再去寻求解释：“您说这里不会对我的事情产生帮助。”

　　

　　“痛苦的事不是一定要去回避，很多故事要叠加起来才塑造了真正的你，别逃避，而是更认真地去面对。”

　　

　　纽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回辩什么，但他在邓布利多的注视下点点头：“我一定牢记。”

　　

　　“说起来，奎妮怎么会想起带你回到这里？”

　　

　　纽特微笑，因回忆而浮现起的笑容绝不应该被人理解成痛苦：“因为奎妮说，我曾经对她说过，‘霍格沃茨是世界上最好的魔法学校’，所以她决定带我回来试试。”

　　

　　水光从海面下开始浮现。

　　

　　“我很感激你，纽特。”

　　

　　他们的脚步声一同在霍格沃茨的长廊上响起。比起欣赏“魔法的”、“奇幻的”景色，纽特的头脑中却总是浮现起刚刚发生的奇妙谈话：“看起来我曾经不像是个喜欢表达感情的人。”

　　

　　邓布利多停下脚步，等着身后的纽特追上来。

　　

　　“在你失忆后，的确坦率了很多，这一点我很喜欢。哦不，不纽特，别道歉，我不是在说以前的你不好，是我们都不够细心，才忽略了很多本该重视的东西。”

　　

　　“和我多说说学校的事吧。”

　　

　　他们恰好走到靠近禁林一侧的窗户旁，玻璃窗不知道被哪个淘气的年轻巫师，或者是粗心大意的管理员推开，舒适的风从林地里闯进来，从外表上看起来非常阴郁的森林的气息却带着心安的松果木味道，以及尝起来有些苦涩的叶子的青涩味和厚重的泥土味的微风。纽特深深地呼吸，还没等胸腔里新鲜的空气散出去，美妙到不像是属于世间的歌声从黑色的湖面位置浮生。（注释1）

　　

　　这一次没等到纽特提问，邓布利多擅自地解释起来：“人鱼在欢迎你回来，纽特。”

　　

　　“人鱼？”

　　

　　“是一种生活在水中的魔法生物，拥有着你现在能听见的动听歌喉，本来只有在水下才能听到真正的歌声。说句痛心的话，连我都是第一次在陆地上听见人鱼真实的歌声，他们一定很喜欢你。”

　　

　　“我……我虽然不明白，但我对这个歌声并不陌生，我猜我一定也很喜欢他们。”

　　

　　“你想去看看吗？”

　　

　　“不。”纽特不加犹豫地摇头，“看到喜欢的人失去记忆，变得不认识自己，那一定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所以等我找回一切，我会再来跟他们为不辞而别道歉。”

　　

　　“你从上学时候就一直是个聪明而且体贴的学生。”

　　

　　“其实这是忒修斯教会我的事情。他见到我的表情一直很痛苦，也许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

　　

　　邓布利多停下前行的动作。

　　

　　“回去吧纽特。”

　　

　　“看起来观光要提前结束了。”

　　

　　“任何时候都不迟，霍格沃茨永远不会拒绝他的学生回到这里求助，只要有一天我还在这里，这个规矩就永远不会改变。”

　　

　　“这是个鼓舞人的欢迎词。”

　　

　　“你的确需要一点恰好到处的鼓励，我以为参观是个能够让你放松的不错主意，但依我看，你更适合在劳碌和奔波中寻求动力。去吧，你最重要的人还在等着你，我不应该和他争夺时间。”

　　

　　纽特突然察觉到什么，他想起来那个梦，他在不断下沉，在那片看不到尽头的深渊中。他的胸口再一次焖住，好像脱口而出的话会再一次变成气泡，在他的身边破裂，让他无法清楚地表达出来，但这一次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声音：“忒修斯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没有再来找我。”

　　

　　“纽特……这是我的错，我没有尽到责任，也输给了他的责任。他不希望你以这样的姿态去寻找他，比起那些，你应该优先寻回自己的东西。”

　　

　　“我的记忆。”

　　

　　邓布利多点头，“这是找回他的唯一方法，你愿意听他的话吗，纽特？”

　　

　　“他说什么？”

　　

　　“找回你的记忆或是就这样过下去，总之别来见我。”邓布利多学着忒修斯的口吻。

　　

　　“当然不会。”纽特根本连一秒的时间都不肯让犹豫来分摊，几乎在邓布利多说出委托的话后立即选择拒绝。

　　

　　“我们都猜到会这样，所以忒修斯又后悔地希望我别转告这句话。”

　　

　　“但你还是告诉我了。”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听他的话。一次都没有，这次想必也不会例外。”邓布利多对着纽特露出狡猾的笑容，“但他说过让我不要告诉你吗？哦……我一定是上了年龄，只能勉强记住前半句。”

　　

　　纽特知道忒修斯还平安，稍一轻松下来就跟着笑起来，他忍不住为邓布利多的狡猾喝彩，但随后想起来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有掉进过那里的经历吗？”

　　

　　“黑湖？”

　　

　　纽特点头。

　　

　　“我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如果你想知道更可靠的信息，也许我能帮你找到赫奇帕奇的学院教授。现在草药学的教室正在供给一年级的新生上课，但我猜那位和蔼的女士一定不介意我们打扰她一小会儿。”

　　

　　“不，虽然我对你说的草药学很感兴趣，但还是算了，邓布利多教授，您也说了，指针在一刻不停地追赶着我的脚步，我不能因为一点无端的联想而停下。”

　　

　　“我尊重你的意见，但有时候，古怪的念头对巫师来说一样宝贵，伟大的巫师从不吝啬分享一些奇怪的念头。”

　　

　　“我会的。”纽特再次低下头向邓布利多表示谢意，“奎妮还在等着我。”

　　

　　纽特转身走了两步，脚步渐渐地慢下来，最终他还是抵抗不住诱惑，回身问了一句也许是全欧洲的巫师都想关注的问题，很多人曾问过邓布利多，但他从来没有给过准确的答案。

　　

　　「他不会隐瞒我。」

　　

　　纽特在心里没有任何依据地盲目信任着，随后他开口：“我听说格林德沃他……曾经一度因为你的阻止打算收手，但最终又将自己的目的贯彻下去，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他预言，未来的某一天我会死于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就在这里，我们的脚下。” 这和邓布利多给其他任何人的答案都不一样。他没有经过思考，没有为话语添加伪装的颜料，他虽然用词是“可能”，话头里却揣着自信的态度。

　　

　　“那他改变你的命运了吗？”纽特的脚步果然停滞不前，他没有回头，同样问出和其他人关注的东西不一样的问题。

　　

　　“不，我想没有。”

　　

　　“是因为抵抗军们……是因为他最终失败了吗？”

　　

　　“当然不是。”邓布利多再一次表示了否认：“死亡不会因为过去的某一事件消失，它只是选择了提前或是推迟，无论多么伟大的巫师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迎接死亡。”

　　

　　“哪怕像您这样伟大的巫师？”

　　

　　“我感激你的称赞，但巫师也是人类。生命都有终结的时刻，没有例外。他也许会让我死去的形式有所不同，最终的结果是不会改变的。”

　　

　　“显然格林德沃不赞同您的观点。”

　　

　　“那我希望他能在纽蒙迦德清醒一下头脑，当然，这次我会陪他一起。”

　　

　　“您喜欢他？”

　　

　　邓布利多许久没有答话，最终他看着纽特的眼睛，他们对视了很久，谁都没有逃避对方的目光。

　　

　　“是爱，纽特，我爱他。”

　　

　　结束这场对话的是邓布利多的声音。他催促着纽特离开，自己却留在原地盯着某个方向陷入沉思。

　　

　　纽特不确定邓布利多注视的方向是不是关押格林德沃的国家，在被魔法环绕的城堡中他没办法识别东南西北，无法用出色的地理知识去猜测邓布利多的心中所想，但他没有再去失礼地追问下去。

　　

　　他也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忒修斯……这一次轮到我去救你了。”

　　

　　“纽特，你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他不自觉低语出来话被奎妮听到零星的几个单词，纽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说出了什么，他没有印象，似乎是潜意识的什么在推动着他。

　　

　　“不，奎妮，我不是在和你说话……”纽特叹口气，他想起邓布利多嘱告的篆言，决定将实情分享给近在眼前的巫师：“很奇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说，那是脑袋里突然浮现的奇怪想法，而且现在我就已经忘记刚才在说什么……这样会给我们的旅程提供一点帮助吗？我猜没有。”

　　

　　没想到下一秒奎妮激动地握住纽特的双手，“这是个好转机，我猜一定有了曙光。你还能想起别的吗？”

　　

　　纽特反而更失落地摇头。

　　

　　“那，那没关系。”奎妮蹲在地上摊开她自己手中的手提箱，从里面翻出一个棕色的、破旧的，看起来已经用了很久的皮箱，她将箱子递给纽特：“邓布利多拜托我在你突然回忆起什么的时候把这个交给你。我猜这个一定对你有帮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嘱咐我一定要在你回忆起来什么之后再交给你，很奇怪，但我猜他一定有自己的见解。这一定能帮助到你，这毕竟是你……纽特？”

　　

　　纽特抱着那个箱子，在奎妮兴奋地自语中抱着那个古老的皮箱沉思进去，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似乎被触动了一下，热流在胸腔内涌动，急躁地冲进他的大脑，叫嚣着他打开这个皮箱，直到听见奎妮的呼唤才回过神来。

　　

　　“我很抱歉，什么？”

　　

　　奎妮倒不介意，仿佛已经习惯这样的纽特，“我刚才说，邓布利多交给我箱子的时候和我抱怨，这害得他手忙脚乱，连授课的时间都快要被他压缩，真不知道忒修斯到底是怎么一边组织抵抗军的工作一边抽出时间来照顾它们的，他说他猜一定因为这是你最重要的东西。”

　　

　　“邓布利多还说过这样可爱的话？”

　　

　　“大概只有你会认为这样的抱怨可以称为可爱。”

　　

　　纽特笑了，握着皮箱的手也有一瞬间的颤抖，他的确认为这个箱子里的内容会为他提供帮助，同样也琢磨不明白为什么邓布利多要在“适当”的情况下才能转交给自己。

　　

　　这对他来说或许会意味着重大的转机。

　　

　　一定是。

　　

TBC

注释1：本章关于霍格沃茨人鱼部分有私设，是为了纽特第一次在陆地上展现歌喉，大概是为了表达对纽特的爱，是私设，不要纠结原文！原文是只能在水下听见歌声的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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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本来以为这章一定能完结的（说好的上/中/下呢）

结果拖到现在看起来遥遥无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故事会写这么长……

本来是打算双结局，BE到忒修斯被审判就结束，HE继续，但现在希望他们的路走得更远一些，他们在我的故事里既然是一个痛苦的开始，希望能有一个美满的结束。

结局已经想好，不会剧透你们是BE还是HE，因为我只想讲一个故事。

大概故事的最后……是一个仁者见仁的结局吧，我希望你们会喜欢（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