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染

假如格林德沃赢得了战争。纽特忘记自己是一名巫师。

抵抗军Theseus / [伪]麻瓜Newt

 

建议配合BGM“Breathe”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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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01    02

　　03

　　

　　昏暗总是侵扰着这片土地，成堆的魔法困扰着这片原生的土地，麻瓜们逐渐不愿困守在狭窄的隔离区域，这一来直接导致巫师们不得不使用大量的攻击咒语试图使他们安分下来。

　　

　　纽特时常能听见从四周涌出来的攻击魔咒，Petrificus totalus、Stupefy、Confundo……甚至他还听见更恐怖的Crucio加上Avada kedavra的酷刑之后伴随来的剧烈惨叫声，那是他熟悉又陌生更是令他心痛的声音。

　　

　　总是这样，压迫带来的结果无法演变为和平，他们的做法似乎激发了麻瓜心中更残忍的一面。暴力永远无法束缚人心，这是连纽特都懂的浅显道理。

　　

　　群星不再闪耀，黯然失色的天空令整个世界变得乏味。纽特时常在空寂的黑夜抬头仰视夜空，他看见星茫陷入黯淡，飞扬的泥沙遮蔽了天空与大地。他犹记得忒修斯说少数巫师能够预知未来，纽特不清楚那需要凭借什么，忒修斯没和他说得更多，他仅能依靠猜测——如果审视星星的话，那些巫师是否能和他看到同样黯淡无光的未来？

　　

　　这里对巫师来说绝非光明，而是名为绝望的深渊才对。

　　

　　纽特时常看着身旁一张张看似麻木不仁的脸庞上闪烁着不甘与激愤，他知道巫师的统治始终不会持续太久，恐惧将在黑夜中燃烧成熊熊业火，而麻瓜们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坚定有力的领袖……

　　

　　还有比忒修斯更好的人选吗？

　　

　　忒修斯是极具个人魅力的领导者，失忆前的纽特坚信忒修斯能做到比他能想象到的更令人钦佩的事。

　　

　　哪怕是在他失忆之后，仅仅经历过两次急促地单独的会面，纽特也轻巧地相信忒修斯能够办到一切他想要达成的目的，那种无端的信任支配了他这一段时间的心情，但同样的，这也正是他心慌的源头。

　　

　　纽特浅显地想到——麻瓜们成功的反抗，对忒修斯而言也许并不意味着一件好事。

　　

　　

　　忒修斯最终做出决定，他和帕西瓦尔暂时分开，为自己的谋划开始安排一切，决绝地斩断所有退路。

　　

　　他不会忘记照顾留在隔离区避难的纽特，他相信这个咒语并非是不可逆的，只是他们没有摸清门路。他们需要一位经验更丰富的巫师专心解决这个问题，但一切的前提是，恢复和平。只有身处和平的岁月人类才有资格去达成某些渴望实现的梦想。

　　

　　忒修斯忽略了一件事，那是本不该犯下的错误。他被失忆后看似乖巧的纽特迷惑，险些忘记他的弟弟的本质不会改变——无论他是否记得过去，是否拥有魔力，是否清楚自己是巫师，这都无法更改他是纽特的事实。

　　

　　纽特·斯卡曼德，正如邓布利多形容的那样，从来不是个喜欢服从命令的人。

　　

　　忒修斯希望纽特不被卷入任何冲突，他希望纷争能永远地从纽特的世界中退出。忒修斯目前的愿望仅有一个，那就是纽特能宁静地渡过后半生，他希望纽特能过上憧憬的生活。他原本安顿好一切，唯一计算错误的事情就是他想保护的那个人叫做纽特·斯卡曼德。

　　

　　纽特会乖乖认同忒修斯地嘱托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这位失去一切，以及记忆的巫师背着忒修斯勇敢地加入了抵抗军，作为麻瓜的一员隐藏在反抗军的洪流中，小心翼翼避开忒修斯递来的所有视线。

　　

　　抵抗军的队伍在忒修斯决议拉拢麻瓜后迅速壮大，集结在欧洲大陆的所有麻瓜们的意识仿佛空前地统一，上一次忒修斯见到这样的空前盛况还是在世界级别的战场上，但这一次还是有所不同，麻瓜们似乎将巫师们视为什么恐怖的灾难，这让他感到心痛，这幅景象摧毁了某些他一直坚信的东西。

　　

　　忒修斯从不认为巫师、以及麻瓜有什么不同，他们都是人类，拥有同样的灵魂，不存在高贵与低贱，正如同他从不轻视巫师一样，但现在，麻瓜示他们为异族，用更难听的话来说，巫师在麻瓜们的眼中更像是病毒，像是怪物，像一切糟糕的邪恶的曾存在于历史中的侮辱词汇一样。

　　

　　忒修斯的魔法史成绩算不上好，但他也能清晰记得中世纪的那段黑暗历史——焚烧女巫与巫师。现在他们的处境更像是历史的颠倒。

　　

　　他想去质问格林德沃，以及他的追随者们，这样的做法真的是所谓的正确？

　　

　　复仇能够掐断历史中遗留的罪恶或是……助长它的气焰？

　　

　　忒修斯在巫师们麻痹大意的间隙时站在高台上，他望着下方或恐惧或激愤的眼神，深深呼吸，焦灼的空气也影响着他的情绪。战争英雄的称号时刻影响着新一代的年轻巫师，他希望在此时，在此刻，让那群新生的巫师们也看到他，他希望他的声音能够传递到更远，甚至是，跨越时间。

　　

　　“我知道，你们一些人惧怕他们，还有我们，但我认为这是不应该的事情。因为巫师，是一直存在于你们身边的人。“

　　

　　他听见下方传来倒抽冷气的恐惧声音，忒修斯稳定心神，他也不确定这种事说出来是否正确，是否会加深他们的恐惧或是将未来的局面搅得更糟，他从来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唯独这一次，他无法确定他们将要面临的局面，或许……

　　

　　随后忒修斯在台下看到纽特，他们的视线刚刚碰触到便立刻分散，纽特似乎捕捉到忒修斯的眼神，将兜帽拉的更严，可惜忒修斯已经看见了他。

　　

　　他本该斥责纽特为什么不听从他的安排，随即他又释然，他不能在人前认出纽特，他们或许永远不能相认，但纽特的出现给他凭空灌注了勇气，不可思议。

　　

　　“麻瓜，我是指没有魔法的人，你们同样拥有值得敬佩的力量。我们共同的敌人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忽视你们的力量。”那是从一战荣光归来的忒修斯一贯坚持的东西，忒修斯同样不会指望麻瓜会在巫师们的战争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只是还在为浊流而奋战的抵抗军与格林德沃的信徒们的比例令人生畏，他需要一股新生的力量，那是现有的，只需要献出一点点勇气。

　　

　　纽特在高台下方仰望着站在上面演讲的男人，这是唯一能够动员麻瓜们的空档，纽特不认为自己具备那样的勇气，反抗的勇气。他不知道忒修斯打算做什么，又能在这暂短的几分钟做到什么。他相信忒修斯在刚才的一瞬看到了他。纽特不清楚为什么会害怕忒修斯注意到他，明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没有权利去阻止他做什么……

　　

　　因此纽特不再畏惧与他对视，他有些期待地仰起脸，迎上忒修斯的目光，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那是位富有魅力的人，纽特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想要听到他更多的声音，想和他更久地相处。分明有很多人试图接近纽特，都会被他巧妙地避开，纽特隐隐在逃避去了解自己的过去，那似乎会打破很多固有的规矩，但忒修斯是唯一的例外。

　　

　　“大家都知道，我们是巫师。我们不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上百年来，我们是一直隐藏在历史中，是始终存在着的。”

　　

　　忒修斯说麻瓜不该畏惧巫师，纽特认为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他们举起魔杖，轻轻一挥就能终结一个人的性命，他们能操纵人类，将人变成听话的木偶。那种恐惧感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挥之不去，奉献一丁点勇气，这话说得轻巧，但恐怕没有人愿意配合他的动作。

　　

　　纽特还在期待忒修斯能为此付出些什么，于是他看见忒修斯举起匕首，那是一把普通的铁质小刀，所有人都能看见他对着自己的胳膊挥去，殷红的鲜血立刻滚落在木头搭建的台上，忒修斯追上去的声音立即盖住下方传来的惊呼声：“看！我们，巫师们也会流血，你们的武器同样能伤害到巫师，我们同样是人类，同样脆弱，和你们没有任何区别。“

　　

　　我们没有任何区别，我们同样是人类。

　　

　　这个世界已经饱受太多的磨难，格林德沃暗地里宣称麻瓜是一群未开化的低贱灵魂，只配沦为巫师们的牲畜，这样的思潮很快感染到追随他们的巫师。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们说：他们是相同的，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巫师们同样畏惧麻瓜，所以才会毁掉他们的工厂和武器。

　　

　　勇气与智慧，他们与灵魂共生，每个人都值得拥有。

　　

　　战火重新在土地上燃起，压迫与抵抗共生，希望也从未轻言放弃，抗争的火种一旦被播撒下去，就连常年挂在通缉令上的黑巫师们也没法扑灭。

　　

　　高傲珍贵的巫师们第一次遇到这样难以掌控的状况。他们从没想到麻瓜——在他们眼中那样低贱的、不值一提的灵魂也敢反抗巫师的统治。他们一度毁灭了所有麻瓜们可以用来反抗的武器，无论是冷兵器还是新世代的弹火。他们在格林德沃的预言中也明白他们也需要谨慎对待未知的东西。

　　

　　然而万无一失地提防总会潜伏着错处。优渥的纯血统们历来轻视麻瓜，那是格林德沃的命令也无法轻易摧毁的概念。他们的心态被忒修斯利用得彻底，抵抗军谋划的东西在反抗性的战争爆发之前早已准备妥当。

　　

　　他们分发武器，组织军队，战争英雄在战场上得来的经验比任何人都要珍贵。他同样没有忘记藏匿于人群中的高阶军官，那些人曾是他的战友，那种情谊弥足珍贵，哪怕用巫师和麻瓜这种词汇都无法将线索斩断。

　　

　　他们的确轰轰烈烈地掀起一场抗争。

　　麻瓜们鼓足勇气，他们决议推翻格林德沃“残暴”的统治。

　　显然巫师们不这样认为，尤其是格林德沃的追随者们，残暴这个词汇对他们而言，简直如同侮辱。显而易见，比起上百年的历史存在的和平，黑巫师认为现在的局面才是正确的，他们会通往光明的未来，比麻瓜拥有更优渥力量的巫师，生来就是为了统治他们。

　　那样的心情轻而易举地令他们忽视——麻瓜也是会反抗，而且拥有比他们信任的魔法更强有力的力量这件事实。战争往往是推动科技的进步的最有利途径，哪怕很少有人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巫师们并不值得畏惧，他们也不过是一群掌握了武器的普通人而已，这样的概念一旦深入人心，才会变成麻瓜们最有效的武器。

　　推动这一切的正是忒修斯，他已经没有退路。愿意跟随他的巫师反而变成了少数群体，人们质疑他，苛责他，认为这样他会毁了巫师世界。

　　忒修斯不想去理会发出咆哮怒吼的人是谁，他不关心他们用什么样的神情在注视自己，用怎样激愤的话语去指责他，他只能对着他们简单地发表观点。

　　“造成这一切的不是我，也不是格林德沃，是你们的贪婪。”

　　熟悉的世界全部变成对立面，唯一值得宽慰的是他终于能和纽特在人群中面对面地交谈。忒修斯不用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看着眼前更年轻一点的抵抗军新成员，“我说过，希望你能躲避这一切。”

　　“你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不希望我受伤？不，忒修斯，这并不合理。毕竟我也是……”

　　“麻瓜的一员，受压迫的一方，我知道。”

　　他说出的话都带着苦腥的味道，可惜的是纽特没有发觉这一点，他只是在坚持自己的信仰：“你的演讲很棒，谢谢。”

　　但忒修斯不希望那份勇气驻足在纽特心底，他已经拥有太多坚强的东西了，有的时候，忒修斯开始变得希望他能懦弱一点，“你会比其他人面临更多危险，说真的，我希望你能避开。”

　　“这听起来不像是忒修斯会说的话。”

　　「放在从前，确实不会。」忒修斯在心底默默地想，但现在情况不同，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助到纽特，现在的情况让他分身乏术，这一点恐怕对阿不思·邓布利多同样如此。

　　忒修斯看着纽特手中被分发的武器，漂亮的手指曾经握紧的是魔杖，是药剂瓶，是获救的动物，是救治与希望，他不希望那上面沾染其他不必要的东西。忒修斯对纽特伸出手，说出的话不再是迫切的祝福，而是坚决的命令：“还给我，你已经不是抵抗军的一员了。”

　　他只想一个人承受，他只需要一个人承受，纽特没有必要被卷入这一切。

　　“为什么？”

　　“命令不需要原因，交出来，纽特。”

　　他抿嘴不答，手中的动作已经充分表现出抗拒，他犹豫一阵，还想做出最后的抗争，纽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之上如此坚持，他潜意识中不希望忒修斯去独自面对一切：“忒修斯……”

　　“我需要的是听话的战士和军人，你不合格。”

　　「又是这样。」

　　纽特鼻子发酸，他努力控制住想哭的心情，低垂的头恰好盖住眼睛里闪烁的东西。又是这样。他的脑海中闪过微妙的心情，每一次都是这样，他用严苛得过分的话拒绝自己，一次又一次。纽特还想继续抗争，好像手里对他来说有些沉重的手枪交出后就会和眼前的人彻底地失去联系。

　　他不想那样。

　　事情完全按照纽特的预料脱离，他看着忒修斯从他手中夺走武器，命令手下的人将纽特驱赶出抵抗军的营地。他又变回一个人，他又一次失去了一切。

　　呼啸着的风卷过他的刘海，抵抗军的营地从纽特的眼前消失，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因为巫师的咒语彻底的将他们阻隔到两个世界，可是纽特不敢大声呼唤和寻找，他看见黑巫师们的踪迹，知道绝对不能做出出格的事情。他不能毁了那一切，他被忒修斯推出的地方是全人类的希望。他不能毁了这一切……

　　纽特退后几步，几乎忘记行走的方式。他踉跄地环顾四周，然后他捕捉到一个身影，粉红色的，经常会出现在他的身边，默默注视着他的那个女人，又在总是在固定的方向消失，但这一次有所不同，她举着魔杖在空中挥舞，做出一个小小的箭头。她也像是在躲避什么人，看见纽特的视线后立即撤退，随后再一次消失在原地。

　　这像是一个契机。纽特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一个陌生人甩出的道标，但他的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跟随上去。

　　

　　奎妮。

　　如果是曾经的纽特一定会开心见到她，但现在的他用着迷茫的表情注视着眼前的来客，时刻保持警惕的生活好还让他带着些明显的距离感。

　　奎妮为此感到悲伤，她同样明白自己是造就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之一。她不能为此责怪纽特，正相反，她担心纽特恢复记忆后会对她产生憎恨的感情。

　　她不希望……奎妮非常明白，这是一种近乎刻薄的自私。她的声音带着乞求，就像纽特是世界上能唯一帮助到她的人一样。

　　“我能帮助你……我也希望你能帮助我。纽特，我求你……我求你救救雅各布。”

　　

　　7个月后。

　　抵抗军和麻瓜联合的阵营真的成功推翻了格林德沃的统治。邓布利多也带领凤凰社的加入，它的前身是国际巫师联合协会，比任何盟友都更加可靠。随着血盟的破裂，意志的相互碰撞，被压迫的人们比预想中要更轻松地完成了这场对抗……那也仅仅是相对于忒修斯的预想而言。

　　

　　那场战争比任何巫师幻想中的都要来得更加惨烈。

　　

　　他们永远不懂得名为希望的微茫之光在战乱时期能迸发出何等耀眼的火花，但对于忒修斯来说，战争没有任何耀眼可言，伴随它而至的，向来只是无尽的黑暗，每个人都将被拖入地狱中。它的存在深深地压迫着忒修斯的神经，现在又迫使他回忆起熟悉的味道，连咳嗽时候都能从喉腔中涌出几口带着火药味的黑色浮灰。

　　

　　格林德沃倒台，纽蒙迦德将成为他新的堡垒，伴随他进入墓穴。最后的战场属于即将记载在历史中的最伟大的两位巫师的。是的，伟大，忒修斯无法否认格林德沃的优秀，无论魔法史将如何记载他相对于麻瓜的“暴行”，也不可能动摇他相对巫师而言的成就。

　　憎恨吗？愤怒吗？忒修斯不知道该如何在格林德沃面前面对自己的复杂的心情，他也许该将那些复杂的问题抛给纽特，纽特会给他一个完美的，令他感到宽慰的答案。但现在，最后的战场只会留给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

　　忒修斯垂下魔杖，远远地离开留在背后重叠的身影。

　　他们渴望一切都能迈向正轨，然而。

　　

　　真正的战争却仍未结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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